和蓝玉喝酒谈话,感觉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不过倒是让柳淳对整个朝局有了一些想法。
很多人谈论历史,都喜欢先入为主,比如说老朱残忍,就把所有武将的死,不管该死不该死,都说成老朱的罪过,仿佛那些人都清清白白,而老朱呢,就是天生的杀星,就爱杀人!
显然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朱元璋也不会轻易举起屠刀。
如今的太子朱标,其实和他的儿子朱允炆很像,都是依靠文人的力量,对武夫都很排斥。所不同的是朱标威望够,有一大票死心塌地的支持者,他也能驾驭这些人。可换成了皇孙朱允炆,那就不一定了。
面对朱标,蓝玉都想管这管那,更小一辈的朱允炆,还不颐指气使啊!
以朱元璋任劳任怨的性格,能给孙子留个太上皇吗?
柳淳摇了摇头,他发现想改变一些人的命运,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索性先放一边……因为那个奇葩二人组来了!
年过三十的方孝孺,戴着四方平定巾,穿着儒衫,一副老学究的模样,年纪不算老,但举止动作,就跟七老八十似的,看着还有那么一点滑稽。
至于李景隆,就显得跳脱多了,他眼下是曹国公,身上穿着御赐的麒麟服,鲜衣怒马,花里胡哨,偏偏又自我感觉良好,喜欢拿鼻孔看人,看他高傲的架势,柳淳都生怕他喊出“紫薇”来!
“草民见过方先生,见过曹国公。”
李景隆只是淡淡“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倒是方孝孺,掸了掸衣服,恭恭敬敬,向柳淳回礼。
别误会,不是这位多尊重柳淳,而是他也是平民白丁,又非柳淳的师长,只能以相同的礼数回敬,人家方孝孺是不会乱了礼节的。
等直起腰板,方孝孺轻咳一声,“柳小公子,听闻你是郭守敬的弟子?”
柳淳呵呵一笑,“只能算是再传,或者再再传弟子,我的诸位前辈以仕元为耻,他们都不愿多谈,只是让我记住郭氏的学问罢了。
方孝孺眉头挑了挑,淡淡道:“知道羞耻,还算不错!”
他说这八个字的时候,那叫一个趾高气扬,充满了文人式的居高临下。
郭守敬侍奉元朝,在方孝孺看来,就是德行有亏,一个连品行都不成的人,还能留下什么好学问?
即便是有,那也只会让人误入歧途,万劫不复。
方孝孺很想好好教育这个后生一番,让他改邪归正。
不过转念一想,今天来是有正事要谈,教化挽救的事情,只能放在后面了,
“柳小公子,圣人问计,有关安顿归义蛮部,你有什么想法?”
柳淳满脸含笑,可心里头却骂开了,姓方的果然是够膨胀的,俩人一起领命做这件事情,可到了方孝孺那里,仿佛柳淳成了他的下属一般。
就冲这个,小爷也要狠狠算计你一回!
柳淳想到这里,笑得更加谦卑。
“晚生年纪轻,没什么见识,还是要听方先生的。”
“听我的?这是你的真心话?”
“先生能得到太子赏识,定然有不凡之处,晚生愚陋,情愿聆听教诲!”
见柳淳还算恳切老实,方孝孺微微点头,总算有了那么一丝的满意!
“老夫在路上反复思量,纳哈出率领二十五万部众归义,正好彰显我大明气象,万邦来朝。此乃国之大事,必须做好!”
“兵书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要想收服蛮夷,首先要收服人心。大明上国,唯有以仁义胸怀,恢弘大度,才能得到蛮夷的真心拥护。故此必须要好好安顿,要让他们过得安稳舒心,富足康乐。”
“假如能安顿好了他们,其余诸部见到,必然主动归降。到时候兵不血刃,就能平定北元,从此再无兵戈之祸,征战之苦,百姓能安享太平,士兵刀枪入库,和家人团聚,这是何等的盛世啊!”
……
柳淳总算明白了,怪不得蓝玉气得跑了,这个方孝孺完全就是自说自话,在自己的圈子里自娱自乐。
如果光凭着对敌人好,就能感化敌人,让他们痛哭流涕,争着抢着来投降,这世上就没有战争了!
柳淳想插话,可刚刚开口,就被方孝孺的一套大道理给堵住了。
而且话里话外,还讥诮柳淳的师门,除了孔孟之道,还有值得下功夫的学问吗?半部论语治天下,只要弄懂了圣人的微言大义,就能无往不利……
听着方孝孺口若悬河,柳淳没有半点心里负担了,不坑死姓方的,他就把名字倒着写!
“方公高论,让人茅塞顿开,我看所有事情,都按照方公的意思办就是了。至于安顿人员,所需铁器,我白羊口愿意捐出生铁一万斤!”
“哦!”
方孝孺把眼睛瞪圆了,“一万斤?你小小的白羊口,怎么会有这么多生铁?”
“我们郭氏之学,就包括冶金,晚生在白羊口已经搭建了高炉,炼铁绝非难事。据我所知,光是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