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爷子给自己的老友老姜打电话,问她今天是否有空,他带荆一过去。
得到的回复是,今天不行,她在外地参加一个学术会,大约到周末才能回来。
也就是说,如果荆一想要在她这里做手术,只能再等这一周,到周末。
可再等一周,腹中的孩子就长大一周。
荆一等不下去了,“爷,那就换家医院吧。”
其实陆老爷子并不赞同她今天就做手术,她生病刚好,身体还很虚弱,这个时候做手术很伤身体。
他语重心长道:“一宝,爷爷知道你着急,但你的身体要紧,你刚生病好,都还没恢复,如果立刻就做手术会伤元气,以后会落下病根,就再等几天,这几天你把身体调理好,周末再做,行吗?”
荆一垂头抿着嘴没吭声,但很明显,她不想等。
她是一天都等不下去了,这个孩子在她腹中,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她所遭受的一切!
那是她的噩梦,此后一生永远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这个孩子,是屈辱的产物,也是她的噩梦!
她恨承安州,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剁成肉酱!
她也恨这个不该到来的孩子,但至少现在,她还不想将自己的恨意洒在这个无辜的孩子身上。
孩子是无辜的,她不能恨他。
所以,只能将他尽早尽快从她的身体里剥离出去,这样,她对他,也许还会有一丝愧疚。
“爷,换家医院吧,云城能做流产手术的医院很多。”
荆一抬起头,眼睛很明很亮,可视线却一片模糊,泪雾蒙了双眼,可她知道,自己没资格再哭了,哭有什么用呢?哭能改变什么呢?
将那些羞耻的泪全部都逼回去,她扯了下唇角,握住陆老爷子的手,“爷,我不想等了,一天都不想等。”
陆老爷子凝着她,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地捏着,一点点收紧,痛!连呼吸都是痛的!
这个他们陆家数代积德行善才求来的第一个女孩,她本该是在爱的包围中无忧无虑健康快乐地过这一生的,可她却从出生开始,就不停地遭受一个又一个的苦难。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好,我们不等了。”陆老爷子郑重地说。
两人去了另外一家私立医院,这家医院的院长跟陆老爷子也是旧识,医院的口碑也还不错。
因为是临时决定,所以为了能够约上今天做手术,陆老爷子特意联系了这家医院的院长,院长姓张,叫张波。
电话里老爷子没说什么事,跟张波约在张波的办公室见面。
到了医院,陆老爷子没让荆一下车,让她坐在车里等着,他去找张波。
张波早在电梯口等着,陆老爷子一从电梯里出来,他便迎了上去,“老陆,好久不见你还是如此的意气风发!”
陆老爷子笑笑,“老了!不服都不行。”
“走走走,到办公室里聊。”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室,张波道:“来老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承先生——”
张波的话还没说完,陆老爷子蓦地站住脚,眼眸瞬间阴沉,尖刀一般锐利的眼睛凶狠又冰冷地注视着沙发上的男人,苍老的大手用力地攥在一起,修剪得极短的指甲都掐进了肉里,可他却浑然不知!
张波并没有发觉陆老爷子的异样,因为他的注意力全在沙发上那个尊贵的可以救他于水深火热中的如天神一般的男人身上,他继续着自己的话,“承先生,这就是我跟您提起过的老陆,他在医学界有很高的名望。”
扭头才发现陆老爷子在门口站着,他摆了下手叫道:“老陆,你发什么呆,快过来,我跟你说,这位承先生——”
“承安州!”
陆老爷子一声怒喝,吓得张波浑身一哆嗦,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老陆发脾气。
张波看看他,又看看沙发上的人,莫非这俩人早就认识?
而且,看现在这状况,两人还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不是吧?
张波觉得自己今天似乎是闯了祸,而且还是个大祸。
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这位承先生还能救他于水深火热中吗?
承安州唇角一扯,淡淡笑道:“老爷子,怒伤肝,你是老中医,不会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吧?”
陆老爷子没吭声,但眼神越发的阴狠。
张波见状,硬着头皮走到老友面前,压低声音说:“老陆,给我点面子行不行?出了这个屋你们怎么都行,在我这里,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陆老爷子哼了一声,胳膊一甩转身离开。
“老陆——”
张波追出去,但陆老爷子却一个眼神都没再给他,浑身戾气地大步离开。
这到底是什么事嘛!
张波跺了跺脚,得罪了好友还好说,回头上门赔个不是两人还能和好如初,但是得罪了屋里的财神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