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平宁愣住了。
这小丫头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可是, 一看到那个千军万马中所向披靡的靖安王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去睡书房的背影, 他觉得既心疼又碍眼, 一时倒是忘了心底一直要揭穿萧阮真面貌的夙愿,替蔺北行想起办法来了。
“这……”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家王妃居心叵测, 对王爷、对西南都没安好心, 你这一双慧眼, 就看我们王妃自生自灭、自毁前程吧, 别费心思了。哦,对了, ”禾蕙一边笑吟吟地说着, 一边拿起托盘上的一小盘桃酥, 一本正经地递给了贺平宁,“贺大人,我瞧你为了抓王妃的把柄很是辛苦,这一盘小点心是我做的, 就送给你用了,你多吃些,也好有力气继续来找我们王妃的麻烦。”
禾蕙施施然地走了。
这一顿夹枪带棒的话, 贺平宁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这小丫头明褒暗贬,把他从里到外损了个遍。
就该知道,妖女身旁的也都是小妖精, 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悻然拿起桃酥咬了一口, 嘴巴里砸吧了两下, 居然意外得好吃。
小妖精的手艺还真的挺不错的,只是嘴皮子太厉害,日后只怕要找不到婆家的了。
禾蕙进了前厅,和守在门外的杨泽冲打了个招呼:“杨侍卫,辛苦你了,这份点心留给你吧。”
杨泽冲接了过来道了谢,笑着道:“禾蕙姑娘总是这么贴心,放心吧,一点儿都不辛苦。”
禾蕙朝他挤了挤眼:“杨侍卫,王妃让你守门,你可一定要守好啊。”
这好像话中有话。
杨泽冲愣了一下,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禾蕙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禾蕙无奈地凑了过去,压低声音道:“要是晚上王爷暗度陈仓的话,给王爷留几分面子。”
杨泽冲恍然大悟,正色道:“这可不行,王妃说好的,把这扇门守好,谁都不让进。”
一旁的木琉忍不住了,瞪了他一眼:“榆木疙瘩,守门就好了,窗的事情你就少管一些。”
禾蕙推门进了卧房,萧阮刚刚沐浴完,坐在梳妆镜前心不在焉地擦着香脂。
接过羊乳喝了几口,萧阮心不在焉地问:“王爷那边的被褥够了吧?山里冷,可要小心些。”
“我刚才去看过了,都已经安顿好了,王妃放心吧。”禾蕙想了一下,还是替蔺北行说了一句好话,“王爷还眼巴巴地等着呢,盼着能你能消消气。”
“我不想看见他。”萧阮轻哼了一声。
其实,几个时辰过去了,乍一听说这件事情的恼怒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可是,一想到蔺北行居然瞒了她这么长时间,她的心口还是气得发疼,要是不是这一次和萧亦珩碰面说起这怀孕生子的事情,只怕她还要继续被蒙在鼓里,平白地生出许多不必要的事端来。
拔步床空荡荡的,有点冷清。
萧阮躺在上面翻了个身,好像有个声音一直在她耳根处低语。
“阮妹妹。”
“轻轻。”
……
她赌气把脸蒙进了锦被里,喃喃地道:“今天就是不想理你,再念叨也没用。”
耳边的絮语没有了,可眼前却出现了蔺北行的脸庞,有些委屈地看着她。
萧阮赶紧甩甩脑袋,把这张脸驱逐出了脑海。
外面静悄悄的,偶尔有巡逻侍卫的脚步声传来,萧阮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也是奇怪了,她一个人睡了十多年,和蔺北行同床共枕了才一年不到,却已经彻底适应了被蔺北行抱着入眠的习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睡意渐渐袭来,她进入了梦乡。
“咔哒”一声,窗棂被慢慢地推开了,蔺北行一身黑衣从屋檐下“哧溜”一下钻了进来,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外头的脚步声顿了一顿,转头往另一边去了。
蔺北行伏在窗下提心吊胆地等了片刻,他还真担心杨泽冲这个直脾气的发现了他的行踪,冲到这里来把他赶出去呢。
脚步声远离了,蔺北行这才松了一口气,几步就到了床边。
身上还带着山里深夜的凉气,他不舍得冻到萧阮,便脱了衣服在被角这里暖了一会儿,这才蹭到了萧阮的身旁,侧身用手臂支着脑袋,仔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妻子。
微翘的眼睫纤长浓密,鼻尖小巧精致,嘴唇饱满柔软……就连耳边的一颗芝麻大的小痣都透着几分可爱,无一不合他的心意。
就是太狠心了,居然真的把他赶到书房睡了,自己在这里睡得那么香。
他忍不住俯下头来,在她的鼻尖处轻咬了一口。
“别闹……”萧阮嘟囔了一句,许是感受到了他带来的热意,无意识地往他身上靠了靠。
柔软的身体贴了过来,一股幽香淡淡地萦绕。
蔺北行的心口一热,抱住了萧阮,在她耳根处摩挲着,哑声低唤:“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