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是在月色下的,两只盒子放在一起,两只鸳鸯刚好一上一下,合成了一副月下荷叶鸳鸯戏水图。
萧阮猛地想了起来,她为什么觉得那个紫檀盒子眼熟了。
那不就是前世她整理祖母遗物时的那个梳妆盒吗?里面放着的不是首饰,而是从前祖父写给祖母的情诗。
“好看吗?”周荇宜眼神有些恍惚,好像想起了从前的往事。
萧阮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问:“这是祖父送给你的吗?”
“是啊,”周荇宜笑了笑,“他从前也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变着法子讨我欢心。送我这个盒子的时候,他还说,他一个、我一个,我们俩永远不要分开,这样这对鸳鸯就永远在一起了,可惜……”
她怅然道:“真是年纪大了,这阵子总是想起从前的事情。可能我一直还是心有不甘吧,无法真正释然,所以才会对你祖父怨憎不已,并且形同陌路。等你祖父回来了,让他把当年的事情都说说清楚,这样我可能就能真正地放下了。”
萧阮怔了一下,刚才想和周荇宜商量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现在如果告诉祖母,远在江南的祖父可能会遇到危险,祖母必定会担心的,到时候身体出了什么岔子就糟了;而祖母若是着急去问启元帝,必定会连带着扯出蔺北行的事情。还是找别人去想办法吧。
没两天,腊月便过了一半了,已经走了近两个月的萧钊祖孙俩,却依然没有回来的消息,说不定连年都要在江南过了。萧翊和萧陈氏来了公主府两趟,想要探听一下消息,周荇宜却也一无所知,只知道他们俩在江南法办了一个邠州刺史,又整顿了邠州官商勾结侵吞赈灾粮食一事,整顿邠州军务,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然而,萧阮却从中嗅出了几分不寻常。
大乾的军务和政务向来分开,萧钊身为太傅,若不是事急从权,怎么会插手军务?
看起来,江南那边,真的像蔺北行所说的并不太平,只是启元帝把真相压了下来罢了。
腊月十六那日,蔺北行正式入京了,启元帝派了四皇子周卫旻出城相迎。
此时,西南之王的威名已经在京城人尽皆知,蔺北行驱除异族、收复大乾领土、斩杀西戎王的事迹被编成了各种故事,被说书的广为流传,尤其是他为父复仇将西戎王五马分尸这一段,几乎成了止小儿夜啼的存在。
一听说蔺北行来了,京城里的平民们都争相到了大街上看这位西南王的真面目,是不是像传说中那样,长得凶神恶煞、满脸络腮胡。
等蔺北行一行人到了眼前,他们陡然精神了起来。
靖安军一共一百骑,一个个盔明甲亮、刀剑森然,一百个人身穿银色锁子甲,脚步齐刷刷的,仿佛只有一个人走在大街上似的,虽然只有区区百人,却气势夺人,仿佛天神下凡一般。
整个队伍都是身穿银色锁子甲,唯有领头的两位不一样,一位是四皇子周卫旻,这两年过去了,周卫旻已经年近十六,个子窜得很高,几乎和蔺北行不相上下了,而蔺北行则是一身墨色劲装、黑色骏马,眉目冷峻。两人看起来都冷冰冰的,只是偶尔交谈两句。
围观的百姓们立刻都激动了起来,朝着他指指点点。
“快看,那就是靖安王世子吧?”
“没有络腮胡子啊。”
“这人长得挺好看的,怎么说他是凶神恶煞呢?”
“传言真是不可信。”
……
仿佛听到了什么,中间那人的目光倏地朝着说话的这群人看了过来。那目光森寒,仿佛有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原本闹哄哄的人群,瞬息之间鸦雀无声。
萧阮在杏林酒楼的包厢里,把蔺北行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
她今天特意约了周卫哲和宁王妃,想要和周卫哲一起商量一下怎么样去打探江南那边的真实情况,没想到却这么巧,刚好碰上了蔺北行入京。
三个人站在窗户前朝外看去,周卫哲忍不住“啧啧”了两声:“厉害,听说他只带了五百靖安军,四百留在城郊,这一百随身带了进城,依我看,这一百号人一个个目光内敛,只怕都是以一当百的精兵,我们的北衙禁军连替他们提鞋都不配。”
“有这么厉害吗?”萧阮有些不信了。
周卫哲嘿嘿一笑:“我也不懂,瞎猜的。”
平王妃忍不住乐了:“瞎猜的能说得跟真的一样,你也真有本事。”
三人正说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他们的注目,原本目视前方的蔺北行,忽然侧过脸来,目光凌厉地落在了他们身上。
萧阮的心里打了个突,本能地往后一躲,想要藏起来。
周卫哲却高兴地朝着蔺北行招了招手:“北行!”
萧阮暗暗叫苦:“你和他很熟吗?前两天还说不要和他牵扯,怎么今天又这么热情了?”
“怎么不熟?我们算是同窗呢,热情一下也没什么坏处,好歹也沾点他的风光,”周卫哲洋洋得意地道,“再说了,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