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强忍着咽下去的药差点都给呕出来。
皇帝嘛,最恨别人悖逆他的意思。
乾元宫。
病榻上,承熙帝暮色沉沉地看着郑愈,道“阿愈,好端端的,你把兰氏送出宫,是怕朕对她不利吗”
郑愈默了默,道“父皇,刘御史之子出事,虽然不关其事,但兰氏心中仍是愧疚,一直闷闷不乐,是她自请出宫,道是想在庄子上潜心为儿臣编撰农事典记,也算是一种赎罪。”
编撰农事典记饶是承熙帝正恼怒着,听到这话也是一愣,一般女眷说什么赎罪不都是去抄经书吗
但承熙帝是个多思多疑的聪明人,立即便猜到了自己儿子这般说的缘由。
他有些讥讽道“编撰农事典记这倒是个别致的静心赎罪法子,你替她想出来的”
郑愈听着自己父皇讥讽的语气,看着他眼神中的冷光。他是个习武之人,征战沙场多年,对杀气的感应一向敏锐,自是察觉到了皇帝说起兰妱时都不怎么掩饰的厌恶和杀意。
在铭芳斋一事之前皇帝虽不喜阿妱,但却还没到如此地步,这突然的转变,定然是兰贵妃那个女人又说了些什么了。
郑愈掩下了眼底的情绪,道“父皇记得上次工部编撰的农事作物录和农灾录吗那些都是兰氏在儿臣出征西北之际,闲来无事和工部的农务司一同编撰的。她素喜农耕之事,这些时日她翻看典籍和各地的地方志,作物志,发现各地农事工具,耕种方法习惯皆有不同,便打算静心好好编修这方面的资料,以供各地百姓翻阅,或有助改进偏远荒蛮地方农耕亦是不定。”
承熙帝定定看着郑愈。
一时之间心头千万种滋味涌来,郑愈此话,是真是假都好,都不会让他对兰妱有半点改观。
相反,真也好,假也罢,都更是加剧了他决不能再容兰妱存活于世之心。
因为刚刚郑愈那番话,让他觉得,郑愈是在为兰氏封后铺路。
可是在这一刻,他还真是再开不了口,直接跟郑愈说要赐死兰妱。他要以什么理由赐死兰氏,他唯一孙子的生母,他儿子唯一的女人
郑愈离开之后,承熙帝闭了眼睛躺在了床榻上良久,就在大总管太监钟铨以为他是否已经入睡之际,却突然听到他沉沉道“钟铨,你说朕是不是要命不久矣了”
钟铨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他带了些惶恐和哽咽之声道“陛下,太医说过了,陛下您就是太过忧神多虑,这才积劳成疾,只要陛下您能够放宽心好好静养,定是能够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承熙帝冷笑,苍老道“静养钟铨,你都看见了,朕要如何静养朕尚在病床上,成祥和成祯就一个接一个的过来跟朕哭求,请朕容他们去就藩,成祥还求朕让他带他母妃和云宁一起就藩,在他眼里,他母妃是被人害的,朕护不住他们,就是云宁他也怕朕都护不住了。”
这话,钟铨委实不好接,也不敢接。
皇帝明的是在表达对三皇子和淮王殿下的不满,实际上却是在说太子殿下容不下三皇子殿下和淮王殿下
他跟了承熙帝几十年,近几年来,皇帝的性情也越来越多疑和阴晴不定了。
不,是这几个月来,他总觉得皇帝的脾气好像越来越大了,以前的皇帝,虽多疑但却隐忍,心中自有乾坤,但现在他却觉得,皇帝很多时候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似的,而且想法越来越偏执了。
以前,他可从未表达过对太子殿下不满过。
钟铨心中正惊疑不定之时,就听到承熙帝用极低的声音,近乎低喃道,“钟铨,你说,朕是不是错了,朕一手扶大了他,扶着他坐在了储君的位置,然而,他虽文能治国武能,但性格却实在太过独断,又好武急进,性情暴戾,无明君该有的仁义和宽怀之心,后院又只独宠一女,朕尚在之时他已如此的不收敛,朕若不在,只怕这大周怕是再不得安宁了。”
或者亦不知将迎来怎样的腥风血雨。
他脑中闪过几个儿子满身血迹的倒在血泊之中绝望凄惨的模样,一时又是一阵的头痛欲裂。
作者有话要说 偶也头痛欲裂,呜呜呜 吃了昏昏欲睡的药,准备去爬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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