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字,“你要是再说话刺儿我,就不给你吃了,今天我生日,你得哄着我知道吗?”
成成看着她再招惹下去真的生气了,气性大的不得了,于是好声好气的,“知道了,我哄着您。”
“那你说好听的,我生日呢。”
“您长命百岁啊。”
“这个好,再来一个。”
“逗鹦鹉呢,吃饭,吃饭。”
张顶顶这才欢欢喜喜的吃饭,只吃的溜圆的肚子,喝水都喝不进去,就此觉得人生圆满。
有一种快感,叫吃饱躺在那里,感受肠胃不断运作的快感。
不过张顶顶还是高兴地太早了,饥荒像是蝗虫一样的,伴随着开春,像是进入了无人之境,各处的粮食都不够吃。
蔡如意老家写信来,她家里面兄弟姐妹四个,她是最小的一个,上头一个哥哥,两个姐姐,都成家立业了。
这次写信来的是大姐,这些亲戚,张顶顶从来没见过,蔡如意这些年,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也没回去过,爹妈没了,回去老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心里面发涩。
有爹妈在的时候,回去还有个盼头,爹妈不在了,也就没意思了。
兄弟姐妹里面,蔡如意苦,可是她大姐才是几个里面日子最难过的,因为养着个神经病一样的儿子。
二姐嫁的好,去了上海,跟着丈夫一起去闯荡去了,这些年也安顿下来了,大哥就是种地的,兄弟姐妹各奔前程,多少年没见过了。
大姨是来要粮食呢,家里没得吃了,青黄不接的,地里没吃的,粮食又不够。
她家里没什么劳动力,丈夫是个酒鬼,只知道喝酒,大姨家里俩儿子,大儿子生下来腿脚不好,走路一瘸一拐的,所以小时候多有溺爱,没成想竟然不成个样子了。
二十好几的人了,不务正业,整日里不是抽烟就是喝酒,闲着没事不出去,人家也不爱搭理他,那就在家里跟大姨作对,折腾大姨,摔打家具不说,还糟践东西,要吃好的,都得大姨伺候。
有时候上来劲儿了,对着大姨就打,蔡如意就不能想起来自己这个姐姐,苦水里面泡大的。
她看着信里面说那畜生要吃肉,家里没有,拿着刀耍威风,给大姨手给砍破了,蔡如意就忍着泪,一边打电话一边哭,“你傻啊,你就傻啊,你就不能拿起刀来杀了他,要熬到什么时候啊?姐夫也在家里,就看着你让他砍成这样啊?你们绑起来他,打,打到他服气。”
大姨那边不说话,只是哭,蔡如意都觉得麻木了,多少年了,就是这样,孩子就跟个畜生一样,绑起来打了不知道多少次,可是还是这样,人家村子里面的都说这个孩子是来讨债的,什么时候把大姐熬死了,什么时候就没了。
不是第一次打大姐了,无数次了,人家说是神经病,可是蔡如意不服气,什么神经病,就是惯得,因为小时候瘸着腿,大姐惯得没法子,从来不说孩子不好,哪怕就是现在手都用刀砍了,都不说孩子不好。
气的心口疼,吃不尽饭去,张顶顶端着一个窝窝头,吃不起杂粮的了,里面都是加了野菜的,碧绿碧绿的,“妈,不值当的,您可不能生气,真能气坏了,那你前面那些药就白吃了。”
“吃不进去,顶顶啊,你说你大姨是什么命啊?”
张顶顶心想,穷命呗,这都不用看了,都半辈子了,还是这个样子的人,由着儿子折腾。
“妈,这是命,不信不行。”
真的,就是来讨债的一样,张顶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整个人说话做事就不跟正常人一样,她大姨长得一表人才,可是这四十岁多一点,竟然头发全白了,人家过得日子八年抗战,她还不如八年抗战呢,忒苦了。
这不是家里没粮食,活不下去了,蔡如意一万个不想给那个畜生吃,就是她姐夫她也不乐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她大姐要吃饭啊,粮食寄过去了,山高水远的,谁知道谁吃啊。
“妈,您劝着大姨,到这边来找工作算了,就是当个扫大街的都比家里强,家里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扔下就不要管了,孩子成人了,自己负责。”
蔡如意想起来这个,就对着大姐有怨言,你狠狠心不行吗?就跟犯贱一样,对着人家一个劲的好,结果什么也没有,人家一个不愿意就拳打脚踢的,犯贱啊。
当初她跟兄弟都管,孩子打父母了,一大家子去说教,再后来,说教不管用,大家就绑起来打,也没用,劝着大姨离婚或者干脆走了算了,管他死活呢,可是大姨不愿意,所以蔡如意想起来觉得憋屈。
“顶顶啊,你说的对,就是命,不认命不行,自己想不开,这就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