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顶顶不事生活油烟, 煮个稀饭都不会, 撑死了撒一把米, 再加上一舀子水,稀里糊涂的煮就是了。
不然她铁定要去回家煮的,在外面买的多费钱啊,看着眼前热腾腾的粥, 到底是买了一大碗。
“成成,我买了油饼,给你吃。”
不多,就一块,她就纳闷了, 李平这是去哪儿了啊?
李平你说这时候不在医院, 他回家了, 惦记着家里的俩孩子,想着回去看看。
结果一到家, 就看着家里人多着呢, 好家伙, 老太太来了, “哎呦,妈,您怎么来了啊?”
李平妈搅和了一下锅子,“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这不是来照顾我孙子来了,听说这如意生病了, 孩子都饿得不行了,我可不兴饿着我孙子的。”
说完了,勺子捞起来一个肉丸子,“好了,来小军尝尝熟了没?”
其实好了,但是老太太偏心眼,就是偏心孙子,孙子得先吃解解馋。
小军端过碗来,一口就放嘴巴里,烫的不行了,“奶奶,真香。”
“妈,您这是哪儿的肉啊?”
“还能是哪儿的,就是这家里的呗,我看着这不是挂着肉呢,就拿下来剁了肉丸子。”
李平一听,就说呢,“这可是过年要吃的肉,您现在就吃了,那可得怎么过年呢?”
他拢共就跟蔡如意发那么点肉票,加上蔡如意单位给发的,才这么多肉,可是家里孩子多,就等着过年吃个饺子呢,总不能吃个白菜饺子,就这么一顿呢。
老太太一摆手,不管这个,“我给我孙子吃怎么了?你要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一边去,看我孙子瘦的,眼看着就跟没爹妈的孩子一样。”
“您就说,哪里就亏待了孩子呢,这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您还给我裹乱。”
母子俩就嚷嚷起来了,李平心里烦呢,他是老爷们,这家里生病了,要花钱,逼着他没办法。
老太太就冷笑,“行了,你别说了,我给你想好了,你甭着急,不就是为了生病没钱的事情,要我说,这就不是个事情。”
“怎么就不是个事情了,妈,您也清楚,这没钱是要死人的。”
李平一下子站起来,摆着手在眼前,就跟要哭了一样,着急的。
老太太站着说话不腰疼,不是自己闺女不心疼,“你们是半路夫妻,这才结婚多久啊,你这事情别往自己身上扛着,一来她蔡如意没有给你生儿育女,二来她也没给你爸爸养老送终,三来呢,她也没跟你共患难。”
“所以啊,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不过了就是了,你等着过完年了,把人接回来。年后搬出去就是了,这人都没了,还过什么日子啊。”
老人家向着儿子,算计的一清二楚,说的话是句句在理,是啊,就跟一个陌生人一样,凭什么就李平掏钱受累啊?
可是这不是陌生人啊,这是老婆,你甭管是当了一天,还是十年的夫妻,你得有个样子在那里。
她现在就不许李平打出个丈夫的样子来,只想着怎么脱身才好,不然这日子没发过。
李平气的跺脚,“妈,人还活着呢,还有的救,人家医生说了,只要是吃药就可以了,不行,我得去借钱去。”
“你给我站住,你借钱了能怎么样?”
老太太一把拉住他,李小军也长着手拦着,还有个李小乐,“你现在能救过来了,可是一辈子吃药的事情,你忍得了这一时,你忍得了一世吗?”
“见天的吃药,固定的开销,你以后就是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这四个孩子张着嘴,全等着你吃饭呢?你哪里来的钱呢,是去扛大包还是给人家擦皮鞋去呢?你要是真想着以后没日没夜的干,那你就去,你以后也不是我儿子,我儿子没这么熊。”
“我老太太一个人,不怕什么,大不了我饿死了,只当没你这么儿子。”
一扭身坐下,肃着一张脸,脚上的黑缠布都带着土呢,脸色的褶子像是都藏着苦水一样,让人一看就觉得苦了一辈子。
确实是这样,她也是寡妇,也是一个人拉扯了孩子,子女都过得磕磕绊绊的,没有顺心的时候。
李平就站在那里,站到最后觉得腿酸,最后还是回头了,只觉得透心巴力的凉。
冷到骨髓里边了,可是又觉得心里面忽上忽下的,似乎是有个缝透进来,能让人喘气了。
他低着头,带着疲惫,“可是妈,我要是走了,这万一要是如意不行了,她那俩孩子怎么办啊?”
冯大爷抱着个纸壳子箱子,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下去了,吸了一口凉气,背靠着墙上,只觉得眼睛发酸,真不是东西啊。
听着李平这意思,竟然是不管了,一点也不管的决心。
李平妈是个特别心狠的人,尤其是对着别人,“你管那俩孩子干什么,这不是你考虑的事情,这不是有街道,有社会,有国家吗?”
“这世道多好啊,国家就不能看着孩子饿死,我们这里可是老北京啊,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