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仆从点出谁是乔琏, 赵先生和苏先生相视一笑, 点了点头,这和他们的猜测是一致的。
他们早就从各种报纸宣传,以及丁一新亲自盖章的评价那里听说过‘乔琏先生’了。根据这些话很容易得知, 这位乔琏先生显然是人物更加精彩的那一个!而刚才一眼之下,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在了穿红裙的那个姑娘身上。
不是她身边穿鹅黄衣衫的女子不好, 杏眼桃腮,清秀可人,是一个典型的江南美人。只是相比这位穿红裙的姑娘,那又是多有不如了。
现在已经是天气很冷的时候了, 天地之间颜色素淡,本就应该穿些重颜色来衬。只不过不是什么人都压得住那些颜色, 不被颜色抢了风头的,而这个姑娘的风采压制住这些算是绰绰有余!
一件玄色垂胡袖琵琶襟宝石扣子立领大袄,在衣襟口绣出白色的梅花。下身是一条石榴红厚绫裙,打着宽宽的褶子, 裙襕是五福临门的花样。在别人身上略显老气的花样,却在她身上相得益彰, 仿佛是最上等分宝石,有一种华彩。
分明是一朵人间富贵花!
肤色雪白, 唇色嫣红, 头发漆黑如檀木,她自己本身就是最浓墨重彩的风景!
赵先生、苏先生一行人过去打招呼,正好听到连翘笑着道:“你前日发的那文章怎么回事...莫不是糊弄人的?”
另一个穿褐灰色宽大衣衫的男子原本有些眉目冷淡的样子, 这时候却不自觉带出一些笑意:“你又知道了,不过这种还人情的文章就是这样的。话说人家也不知道,谁看得出来?”
艺术的事情认真没认真还真说不好,著名画家达利就有一幅很有名的水彩画。据说是让小水母沾上水彩之后在画纸上滚着玩完成的。原本达利也没有想过用这幅画赚钱,没有想到画商一眼挑中了这幅画,最后这幅画也确实卖出了高价。
有些时候只有真正懂行的人才可以揭开外层过多的装饰,直指作品本身。
赵先生认识这个说话的男子,这几年拜访过。和苏先生解释道:“那位便是‘西湖客’许先生了,如今《金钗记》正红,都说他是下一个丁先生,将来定能走到那个位置。”
“《金钗记》啊...”苏先生似乎感慨了一声,然后道:“这位的名声谁没听说过呢?才压江南‘西湖客’,第一等的才华,最末等的脾气。他的才华我们这些人也看的到,就是不知道脾气是不是别人误传,如今看着倒还好。”
赵先生干笑了一声,左右看了看,这才低声道:“这几日我就见了两回,说实在的对我们这些外地来客,人家是生疏的,自然也没有地方显示脾气。不过看当时的样子,确实不是什么可亲的人。至于如今的样子,这个么...人和人是不一样的。若是你是‘乔琏’,自然也能够了。”
说着他看向那边已经聚在一起的人,赫然发现,已经被益州同行看成是天上人物一样的丁一新此时也凑近了‘乔琏’身边,似乎是想听清楚她刚才说了什么。
笑着点点头之后朝苏先生、赵先生大声道:“你们快些过来,之前你们错过认识周莹大家和乔琏先生了,这时候正好说说话!”
苏先生和赵先生也算是行内浸淫很久的人了,所以明白一个人的名声可以让这个人更加可爱。如果是另一个差不多的美人对他们笑着说话,他们恐怕不会有这么大的感觉。而现在,换成是‘才气纵横’、‘四十年来禀赋第一’、‘江南不可不看一道风景’的乔琏先生,感觉立刻不一样了。
美人浅笑,眉目如画,向他们莞尔微笑的时候他们甚至觉得身子都轻了好多,有一种微微的迷醉感。
连翘随着丁一新的介绍,很快就知道了这两位是何许人也——主要是弄清楚他们对应的笔名,这样就知道了他们写了什么作品。好歹是益州的代表人物,就算远离报业和业的中心,那也是拿得出手的,一说连翘就知道了。
花花轿子众人抬,连翘也是懂得人际交往的社会人了,第一次见面肯定是拣好的说。也因为她确实看过对方的作品,好歹这些好话听起来十分诚心,并不敷衍。
就算知道这是同行捧场,不一定是她的真实想法,赵先生和苏先生也听的舒服。非常符合社会期待地开始对连翘一通赞扬,简而言之就是商业互吹。
等到他们吹的差不多了,许文华都在一旁翻白眼了。丁一新这才揶揄地看向连翘:“你这话说的不诚恳,都是一些好话,明明知道我请你们来不只是做这些的。”
连翘眨了眨眼睛,似乎很无辜的样子,叫冤道:“丁先生这话说的伤人心,我可是真心的!难道诸位先生的东西不好?我有哪一句说了假话?若说真有什么值得鸡蛋里挑骨头的地方,也不知道丁先生安的什么心,通通交给我们来做,咱们这些人难道能比你说的更强?”
说是这样说,连翘当然还是要交底帮忙的...只不过她不能丁一新一说话就迫不及待地开口,她到底是个外人,那样可不讨喜。
在真正做这些之前最好是彼此之间互相熟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