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自鸣钟”还很有些纳罕,算是个极贵重的见面礼了。
相比起宋氏,张氏的几匹绸缎则要寒酸多了,甚至还不如闻三太太送的玉佩来得稀奇。
想到在宫里时,曾听到过有关安国公府的种种传闻,再一联想今日展少瑛的反应,丹翠不由叹了声:“世子夫人虽和驸马是同气连枝,但奴婢瞧她,竟还不如闻家太太亲切。都说安国公府嫡庶不和,总不会是真的吧?”
素玉轻轻地推了一下丹翠的胳膊,示意她这句“嫡庶不和”说得太不妥。公主已经嫁进来了,陛下也承认了驸马的嫡出身份,哪里来的嫡庶不和?
丹翠亦自知失言,忙从善如流地噤了声。
嘉善的口吻却很不以为然,她笑道:“不和就不和,谁又真把她当成个正经嫂子。”
“相处之道,你来我往,讲究个相互。她既然不与我们为善,我们也没必要敬重她。”嘉善说,“出去把腰板都挺直了,别给我丢人。”
嘉善的话说得十分硬气,丹翠不由跟着,豪气万分地道了声:“是!”
主仆几人说着说着,门外忽地传来了一声推门的“吱吖”——是展岳回来了。
整个认亲的流程,到吃完午膳的时候,就算结束了。
不过,来的人基本都是亲眷朋友,展岳怎么也得将他们送出门,因此,相比她们,展岳回来得要晚一些。
见她们主仆在边清点东西边说话,展岳便径直地坐到嘉善身边,他的视线,转向嘉善手上的那对九凤镯。
他顿了一下,缓缓道:“听我娘说,这是当年,安国公府送去傅家的提亲定礼。”
“后来,安国公悔婚的时候,傅家一并退了回来。”
“没想到,祖母会把它赠与你。”
窗外细碎的阳光洒进来,展岳细长的眼尾上,沾染了一点碎金子般金灿灿的光泽,看着温暖又明亮。
他无声地笑了下:“看来,祖母很满意这个孙媳。”
展岳这小半辈子,将自己活得极其寡淡。只有凤毛麟角几个人,能在他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早年逝去的母亲算一个,悉心养大他的祖母也算一个。
有些话滚到了嘉善的嘴边,她却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嘉善嘴唇动了动,主动牵起展岳的手道:“今天见过了祖母,明早,去拜见母亲吧。”
“娶了新媳妇,总不能不告诉她一声。”嘉善望着他笑,“对不对?”
展岳出神地看向她,心里某个只爆了点嫩芽的地方,竟不动声色地开出了一片花来。
他喉头微动,唇齿间吐出一口热气。
展岳倏地伸手,将嘉善拉进了自己怀里,他旁若无人地在嘉善唇角轻轻一碰:“对。”
他看向她的双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某个一直盘旋在心上的疑问,缓慢地踱出了口。
展岳的声音醇厚低沉:“你好像很不喜欢展少瑛。”
“为什么?”展岳轻声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