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题目并不算难, 起码对于好好复习过的杜云停而言答得很顺利。然而对其他人, 却远没有这般容易, 考场上已有不少人忘记了究竟该如何学习,只能懊丧地捶着空空如也的头, 挤破脑袋也只能想出几句标语。
杜云停走出考场时,一眼就望见了顾先生。
顾黎是来接他的。青年抱着的布包被他接过去,顾先生也没问他考的如何,只问:“想吃什么?”
小知青笑眯眯的,说:“可以选?”
男人的手摸摸他的额头。
“嗯。”
有人气喘吁吁地跑出来,在后头喊杜云停:“郁涵!”
杜云停扭头,瞧见是同村其他几个知青。在瞧见他身后站着的顾黎时, 他们脚步明显顿了顿,彼此互看了一眼, 有些诧异。
这两人,怎么这么亲近?
“你考的怎么样?”中间一个和他相熟点的问,还有些懊恼, “我昨天看到了今天考的题, 但是没细看,结果今天上了考场, 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其他几个人也连声附和。有人耷拉着脸,也有人满面轻松。
就与每一次寻常的考试一样。
杜云停忽然间恍了恍神。他弯了下嘴角,说:“还行。”
知青们都不信。
郁涵之前在县城里念书, 成绩就是出了名的好。脑子好使, 人又灵光, 除了有点儿娇气外,真找不出什么毛病。他们笃定了郁涵肯定能上大学,嚷嚷着之后成绩出来要郁涵家摆酒。
虽然都是知青,家庭情况却也不太一样,有不错的,也有不行的。原主家条件还于这个时代算得上是中上层了,有点存款,也不会在意这一顿饭两顿饭。
杜云停答应下来,“好。”
他笑笑,“要是能考上,肯定请大家吃饭。”
顾先生显然心情很好,在其他知青打过招呼离开后,说:“我请。”
这十年来的第一届大学生。
光是想着,都让顾黎心中熨帖。
杜云停微愕,随后禁不住觉得好笑。
顾先生这表情,就跟炫耀他自家崽一样……
告别了他们,其他知青也禁不住频频回头。他们没看到什么特殊的举动,那两人不过是并肩一同往前走着,郁涵站在靠里的那一端,男人在外侧,像是把他与这会儿纷乱的人群阻隔开了。
有人说:“郁涵和顾黎同志的关系真好。在村子里,就经常受他照顾。”
与杜云停同屋的男知青哎了声,说:“这不正常?”
他压低声音,“你看看顾黎同志的那个弟弟,你再看看郁涵——要是你,你疼谁?”
这个比较一拉出来,几个知青都忍不住笑。顾强在他们这群人里也算是出了名,不过不是什么好名声,整日里见他身边围绕着不同的姑娘,被他那张还不错的脸骗的团团转。知青们很看不惯他。
“你别笑他,”男知青说,“人家现在媳妇都有了,你们有吗?”
一句话说的,几个单身知青都瞬间没了气势,低下了头。唯一一个原来在县城里头处了个对象的,也因为他下乡的事情掰了,那对象不确定他还能不能回来,总不能耽搁青春,一直在城里头等着他吧?
他们嘴里忍不住泛酸。
“看顾强的日子,过的也不错。”
“上门女婿,可家里有钱啊,还挺舒服的。”
……
事实与他们想的不大一样,也与顾强自己原本的预想不大一样。
他本来想着,那姑娘喜欢自己喜欢到发狂,又是怀了孕才和自己登记的,算是有小辫子握在自己手里头,哪儿有脾气敢跟自己闹?
要是闹出去了,还没登记先有了孩子这事儿被捅出去,他还好说,只要有钱,总能找到姑娘;可这姑娘,可就一辈子都别想再嫁出去了。
就凭着这一点,顾强觉着自己应当是在家中管事的那一个。他又是男人,自然得是他媳妇听他的。
进了门的第一天,顾强准备先给点脾气看看。本来还想特意挑点刺,可一看桌上那菜——这都是什么菜?全都清汤寡水,咽下去都瞧不着半个米粒,牙都不用动一下。他心里火噗的一下升起来,把桌子一掀,碗也摔了。
“就吃这个?”
他媳妇坐在床上,头都没带抬的,仍然自顾自地点着礼金数。
“和你说话呢!”顾强嗓门高了,“听不见?”
这一回,他媳妇总算把头抬起来了,半点先前温柔婉约的样子都没了,只不耐烦地皱着眉,“听得见,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顾强指着这饭,“你这是给人吃的?村里猪吃的都比这稠!”
女人看看他,无所谓地把头又低回去。
“那你去猪圈里吃呗,跟我嚷嚷什么?”
顾强手有点儿哆嗦。
“你……”
他本想再说点什么,门忽然被推开了,外头一个人高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