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过顾盼说起张氏年迈,她总以为,张氏会像四王妃一样,即便不是风采依旧,也会是略略衰老,像一个普通的妇人一样。 而她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看起来似乎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妇人便是当年那个乖巧可人的少女。 这样的张氏骤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便是她之前相信纳兰衍和张氏有些不甘之心,现在却也只剩下了怜悯和造化弄人的感叹。 顾盼漫步走了过去,朝着张氏行了礼,“母亲。” 她伸出双手,还是有些担心,这个时候张氏故意给她难堪,不将经文递给她。 不过张氏一直半垂着眼睛,看也不看顾盼一眼,便将经文放在了顾盼手里。 躬身退了出去。 太后想要唤住张氏,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宫里的妃嫔,恭宁公主,四王妃都有些不可思议,这也是她们自青煜太子案发生之后再一次见到张氏。 恭宁公主,四王妃和张氏年纪所差不多,从前在都城的时候,除了前朝贵女韵娘,也就是顾盼的生母最负美名之外,就数太子妃张氏艳冠都城了。 然而再一次相见,那个美貌无双,人人称赞的太子妃已经成为一个老妇,这让恭宁公主和四王妃既有些幸灾乐祸,也终究是免不了对命运无常的感慨。 张氏略略有些佝偻的身影慢慢的消失不见。 众人依旧久久不能回神。 顾盼捧了经文,高高举起,“请太后娘娘过目。” 太后收回心神。 秦嬷嬷忙接过经文递给太后。 太后轻轻的翻阅。 最上边的四十张是顾盼所写。 那字迹实在是算不得清秀,顶多就是工整而已。 好在太后也知道顾盼确实诗文不好,所以并无多言,只是继续翻看,接下来的五十份是顾珍所抄录,顾珍习的是簪花小楷,倒也还入的了眼,而最后的十份是珠珠操写的,珠珠刚刚开始习字,那字便比顾盼的还不如。 然而太后看着那一沓经文,脑海里总是想起来张氏那个孤寂的身影,此刻心绪依然满是酸涩。 “这不是一个人的字迹。”李贵妃在一旁看了,便问道。 顾盼忙说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这是顾盼与两位姐姐一起抄写的,顾盼自幼长在军中,边疆战士就如同手足,更何况义兄许坤亦在其中,所以早早地与兰若商议前来古月庵祈福,愿我南国平和昌盛。二姐闻言,便自告奋勇操录了五十份,剩下的十分是义姐珠珠操录。虽说字迹不好,不过也是我们的一分心意。” 太后合上了经文,叹了口气,“主持师太,既然是清城郡主的心意,就让她好好的供奉在佛前了,如何?” 主持师太忙说道,“阿弥陀佛,这是功德无量的善事,我佛慈悲,会保佑南国的。” 李贵妃心里已经明白,她略带深意的看了顾盼和纳兰衍一眼,笑着说道,“你们这两孩子,这样的大事,你应该禀明太后娘娘,怎么私下里就做了呢?闹出这样大的误会多不好。” 顾盼微微的笑着,这李贵妃摆明了这一次是想让她和纳兰衍失了太后娘娘的庇护之心,纳兰衍的身份尴尬,皇帝疑心太重,就算私心想要补偿,也终究是有限,更何况兰若自幼并未养在宫里,所以感情实在算不得深重,仅凭着一点血脉之情,纳兰衍步履维艰。 而太后不同,太后爱屋及乌,一直对纳兰衍不错,只是今日之事若是在太后心里烙下了裂痕,自然不会再庇护纳兰衍。 李贵妃既已出手,绝不会就此罢手,现在见不能如愿,便三言两语就想将所有的事情推脱的一干二净。 顾盼自然不能让她们如愿。 纳兰衍正要说话,顾盼已经开口,“太后娘娘,我想着您年事已高,再者宫里也有专供祈福的佛堂,所以没想着惊动太后娘娘,再者,这本是我们小辈的一点小小心意,何必大张旗鼓呢!更何况,我和兰若确实也想着趁此机会拜会母亲。怕太后娘娘责怪,所以便悄悄的过来,没曾想竟然闹得这样大的动静。” 既然要唱戏,她便从头唱到尾。 果然顾盼说完,李贵妃说道,“你们明明知道皇帝不想让你们私下见张氏,竟然还敢打着祈福的旗帜。” 顾盼微微一笑,“生养之恩,大过于天,我不觉得拜会婆婆需要借着什么明目,更何况如今进了古月庵祈福,定然是要看一看婆婆的,不知道皇后娘娘为何非要给我们扣下一个罪名。” 恭宁公主却说道,“话虽如此,你即是以祈福为重,为何却先去拜会,”她顿了顿,还是说道,“拜会大嫂,而那尼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说出权宜之计来,你们是否暗暗筹谋,以待时日再救母出去,还不一一招来。” 顾盼等的就是这一句话,“我和几位姐姐字迹不好,兰若说重在心意,想着婆婆如今在古月庵出家,所以打算先去征询她老人家的意见,至于这慧音,我正要询问,我和兰若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这般诬陷我们,是否有人暗中指点陷害,太后娘娘,您一定要查明真相,还兰若一个清白。” 一个声音响起,“我信任清城郡主和武阳侯。” 顾盼看过去,竟是孝文公主,这孝文公主的生母早死,嫁的夫君官职也是不大不小,夫妻为人很是低调,当初西昱河里,她救了孝文公主家的二姑娘,孝文公主倒是一直颇为感激。 良贵人也说道,“我也信,侯爷和郡主都是良善之人,当初西昱河事件,不顾自身安危,救了多少人,这样的人犯不着撒谎。” 太后那一张脸只是淡淡的扫了李贵妃等人一眼,最后说道,“哀家自然是要替兰若夫妇做主,出家人说谎,那便是罪加一等,不过佛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