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终于来到了稷下学院桃李节这一天。
公输零一大早就被外面嘈杂的声音吵醒了,爬起来揉揉眼睛,伸着懒腰往外走,到了走廊破天荒地看到了黄月英。
她双手撑在栏杆上,目眺远方。
“阿丑姐,早啊!”公输零挨了过去,“你在看什么?”
他比黄月英矮了一点点,踮起脚尖顺着她的视线就看到了院墙外全是人,穿着各院的制服,正有条不紊地排队。
“他们在干嘛?”公输零问。
黄月英道:“排队进曲阜公园,参与桃李节最重要的环节——曲阜大讲堂的学术研讨。”
公输零问道:“最重要的环节不是各院表演节目吗?”
“那是晚上的活动。”
“哦,”
公输零想了想,他阿丑姐平时在书房,都是他送饭(想起了的时候),除了排泄和院长有请是不会出来的,而院长姐姐只叫他们准备节目来着,难道……
“阿丑姐,你要去大会堂讨论劳什子学术?”公输零只想到这个可能。
黄月英颔首:“皆言稷下曲阜讲堂代表东陆学术之最,可与之一会。”
“这……”公输零挠挠头,“你要去就去吧,我又听不懂,就不凑热闹了。”
“令尊望着你跟墨子学习机关之术,到此多时,还未得一见,”黄月英沉吟道,“今日三贤毕至,机会难得,不若随我同往?”
“阿丑姐你不说我都忘了这茬了!”公输零嘿嘿地笑了起来,“老爹都这么交代了,那还是去一趟吧。”
虽然他现在一门心思地要做个射手英雄。
简单地吃了早饭,公输零跟着黄月英出门了,这才发现队伍从稷下学院的门口排着几乎绕了学院一圈,刚才他们在楼上看到的只是队伍的一截。
两人往后面走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队伍的尾巴,挨着排了上去。
他在前,黄月英在后。
过了一会儿,公输零回头,发现另一路后面又排了老长了,而他们这一路,准确地说是黄月英后面没人了!
周遭的人无不掩口捂鼻,公输零正奇怪,一整风吹过来,他鼻头动了动,一股酸臭的味道冲进了鼻腔,灌进了肺里。
那酸爽,他呛了好几口,一阵猛咳。
黄月英替他拍背,他回转过头,发现她那枯枝般的手上沾满了墨迹。
黄月英穿着身破旧的衣裳,上面有好些处墨迹油渍,油头垢面,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汗酸和书霉的臭气。
公输零之前是久闻不觉其臭,这下子“惊醒了”只得捏住鼻头,凑近了问道:“阿丑姐,你上次洗澡是不是才接通了自来水我们一起冲凉的那天?”
黄月英颔首,带动了她颈子上那一圈黑色泥垢。
“阿丑姐,要不咱回去大洗一遍再来?”
“无碍。”
你是无碍,但碍着别人了呀!
公输零突然十分理解李裹儿那天装作不认识他这件事。
他现在也有那个想法。
过了好久,公输零才看到终于有人愿意排在黄月英后面了,那个人高出黄月英两头身,捧着一本书遮住了半张脸,公输零只看得到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深棕色的短发,四六分梳得一丝不苟。
再往下看,他领口与发色一致的领带也系得端端正正,那件白色的衬衣更是一尘不染,与公输零后面这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这位眼镜哥似乎是因为沉溺在了书本中,才没有发现黄月英。
而黄月英有一个特点就是,不管做什么都很专一,看书就只看书,排队就只排队——只看前面的人,前进一步,她就跟进一步,一次也没有左顾右盼,更没有回头。
就这样一路排进了曲阜公园。
再次进来这神仙洞府,公输零还是看花了眼,尤其是那一排排楠木,看得木匠出身的他心痒难耐。
随人流到了传说中的稷下大讲堂。
俨然,恢弘。
那一排高高大大的红柱子得好几个人才围得住,公输零触碰了一下,只觉得寒气逼人,不由地吞了一口唾液。
转头看着黄月英眼皮子都没抬就往里走,他也跟了上去。
“阿丑姐,等等我!”
讲堂的入口一共有七道,公输零和黄月英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标有“英雄学院”的入口。
一问工作人员,对方扣着脑袋说:“英雄学院,没听说过啊!”
“外院不是有七个吗,刚好七个通道啊!”公输零不依不饶指着他旁边这个没有任何标识的入口,“这个?”
工作人员一哂,说道:“这是老师和内院学子的专属通道。”
“可是……”
公输零语塞,难道白排那么久的队了?正要去闹,黄月英拉住了他,站在一旁。
这个“门可罗雀”的入口,不一会儿就来了一个人,公输零一看,不正是那个敢排他阿丑姐后面的眼镜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