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英布捧着装着莲蓉酥的纸盒子跑回家时却在门外刹住了,看着大大敞开家门,恍惚间他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气息——本能地抗拒着往里走。
“少爷?”从外头回来的田妈看到了英布魂不守舍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没。”英布暗自摇摇头,握紧手里的纸盒往里走,同时大声喊道,“嘤嘤,我回来啦!给你买了莲蓉酥哦!”
连着喊了几声都无人回应,英布呆住了,差点将手里的纸盒子捏变形。
田妈见此,宽心道:“兴许是睡着了吧,昨天小姐去给夫人扫墓,途中受了风寒。”
“昨天?”
是了,昨天是母亲的忌日,英布最近忙着跟着主厨学做菜竟然把这件事给抛之脑后了。
心里暗自自责,脚下却加快了动作往英嘤房间里跑,然后才跨进房间,就看到了屋内一片狼藉,倒地上的桌凳,撕破的衣裳床幔,破碎的花瓶,瓷片上的血迹……
“啪——”
装有莲蓉酥的盒子掉到了地上,那块精致的糕饼滚了出来,滚到了地上那个凌虐的小女孩儿旁边。
女孩就那样躺在地上,眼睛睁着老大,瞳孔涣散,像是死了一样。她如雪的肌肤上有许多或紫红或淤青的痕迹,不过这些比起她那被侵犯得破损的下体来讲似乎又算不得什么。
英布像是被人用冰系法术冻住了一样,浑身冰透了,僵直在原地动弹不得,那个时候他以为她的嘤嘤已经死了——后来的种种,也确乎认证了他的想法。
那个可爱、善良、热爱生命,一块糕饼就能欢呼雀跃的女孩儿,死在了八岁半那一年。
随她一同死去的,还有那个努力生活,踏实工作,对未来抱着美好憧憬的男孩子。
“天杀的!”
田妈尖叫着从门口冲到了女孩身旁,不断地叫着女孩的名字,探了探女孩儿的鼻息,松口气的同时,哭喊道:“是谁,是哪个混账干出这遭天谴的事来?我的小姐呀!作孽呀!”
她哭骂了好久,才稍微稳定了点情绪,转头看向杵着的英布,骂道:“去叫大夫来,快去,就算把房子卖了也得去请大夫!”
这也许就是经历过风雨的女人,遇到了事情哭闹一阵,就能沉下心来,打点好一切。
英布应了一声,转头就往外跑。
此时天已黑,药铺也好,医馆也罢都已经关门了,他一家一家地拍门敲喊着,少有应门者一看他这身穷酸的扮相,还没等他开口就将之一推,重重地关上了门。
英布依旧不死心,拍着门喊道:“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妹妹吧!救救我妹妹吧!她就要死了!求求你们!救救她!”
大夫没有叫出来,反倒被隔壁楼上泼了盆洗脚水。
“大半夜的,吵什么吵?扰人清梦,死了活该!”
没有人能体会到英布此刻的绝望以及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怒,是的,愤怒,母亲走之前拉着他的手说嘤嘤就交给你了,一定好护她周全。
两年来,他拼命地工作,不断被压榨,被欺侮,遭人恶语,他没有一丝抱怨,也不敢有任何不满,因为他需要这份工作来维持生计,维持妹妹那每个月吃一块莲蓉斋糕饼的小小梦想。
就在他涨了工资,一切似乎朝着美好的未来前进时,妹妹却出事了——他还太小,很多事情都不太明白,却也能在后厨那些开荤腔的人口中听过“强bao”的字眼。
所以他知道那两个字是付诸于女人身上最可怕的事情,而他的妹妹还不是女人,只是个孩子。
一瞬间,那种怒火席卷了他的全身,他后撤几步,拼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撞向了医馆的大门。
这个不及九岁的孩子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门被撞开了,他冲了进去就看见了之前将他拒之门外的伙计。
“嘿,你……”
伙计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一把尖尖的小菜刀给抵住了胸口——那是他从酒楼后厨偷偷带走,想在家练习切菜的刀,没想到现在竟然派上了用场。
英布冷脸道:“大夫在哪儿?带我去!”
按理来讲,一个成年人对付一个仅仅到他胸口的小孩子即便那个小孩子手里拿着刀,对付起来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可是这个小孩子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子戾气,让这伙计胆寒心怯了起来——他觉得如果不照着这个小孩子的话去做,真的会被他杀死!
没有人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小伙计也不例外,忙不迭地带着英布上了楼。
这么大的动静,大夫早就醒了,正披上外衣出来想看一看外面是怎么回事,就对上了一双阴冷的眸子。
那眸子的主人冷厉地开口:“唷、两个金币,我们又见面了。”
大夫还来不及说话,菜刀的尖端就从伙计的背转移到了他的肚腹,持凶中说:“出不出诊,大夫?要钱,我没有,不过你的命我还是拿得了的!”
大夫吓得舌头都捋不直,赶紧道:“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英布一把拽住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