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见到那一屋子的紫钻开始,英布心里就不断地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五感却不停地告诉他:这是真的!
不管是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鼻子闻到的,甚至是钻洞时掉进嘴里的细沙的味道,最重要的是那攀爬过程中不断产生的擦伤和随之而来的疲惫,都在告诉他,这是真的!
明面上,英布是因为“圆月亮”而发现了“白日梦”的破绽,实际上在姜瞳说到新地图时,他就几乎快察觉这场梦的本质了。
在空艇从稷下城外到江郡北面也就是廿二、廿三这两天,公输零没事就往驾驶舱钻,黄月英和诸葛亮在下跳棋,今知偶尔会拉着元歌和英布两人斗地主(几乎成了元歌必赢局),其他时间英布就做做各种形式的俯卧撑,扎扎马步,练练拳脚。
累了的时候也会在空艇上东看看西瞅瞅,和姜水聊聊天(关键是只有她出于礼貌会跟英布讲话),有一次他驻足在墙上贴着的王者大陆地图前。
那是一副与他从未见过的三维立体彩色地形图,高山峡谷,雪山沙漠一目了然。
然而最让英布看到困惑的还是地图上面标着的字,不见了“国家”,比如大唐、楚汉、秦、魏、蜀、吴等,取而代之的是那块区域的名字,大唐变成了河洛,楚汉变成了云梦泽,秦变成了逐鹿,魏蜀吴成了三分之地,每个地域上只标了原首都的名字,分别又是长安、云梦城、渭都、武都、益城、江郡等。
大唐虽还是居“天下之中”,但长安城的位置却从北往南移了。
“这是怎么回事?”英布十分不解。
这时,给下棋的两位端“咖啡”回来后的姜水恰巧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微笑着解释道:“英布先生,这是天美神殿最新发布的大陆地形图呢。”
“怎么跟以往差别那么大?”英布问道,“这还是王者大陆吗?”
“这是西范集团的‘勘察部’与墨家弟子经过长达十五年之久实地考察记录的结果,我和瞳瞳参与了最后的‘鸟瞰复查’工作,再次修订,得到了这一份地图。”姜水语气虽平缓,双眼里却发着光,“瞰查小组邀请了天美监察部的神官同往,得到了权威认定,最后也由天美发布,成为现在的官方指定地图。”
英布似懂非懂地点头,而后又问道:“那为什么这新版地图上面没有标明国家?”
“英布先生难道没有发现上面也没有国家分界线吗?”姜水微笑着说,“因为这是王者大陆地形图,逐鹿大地,河洛平原,还有云梦沼泽等等,都是标注的地域地形名称。”
“哦,”英布总算搞明白了,“我还以为这些国家都被天美给吃了呢!”
“其实这也是墨子大师的意思,”姜水说道,“他希望整个王者大陆的人们不要以‘国家’来划分,不要相互对立吞并……”
“别给我提那个绿脑壳!”英布听到“墨子”这两个字就觉得手腕快断了,赶紧终止了谈话。
其实这段话他也根本没有下意识地去记过,所以在姜瞳说出对新地图的看法时,他还愣了一下,也是这一愣让他发觉——姜瞳说的这些他都知道,虽然变换了一下句子,但换汤不换药。
然后英布明白了为什么会觉得“不真实”了,因为事情一直都是沿着他的期许和认知在发展——当他在地穴里见到红色的微光时,希望那里有宝藏,就真的有。
当他出去的时候,潜意识地希望那些巨蚁都死了,而杀死巨蚁的今知最好也不能阻止他,于是就成了今知和巨蚁同归于尽的局面。
等他脱下了今知的白雪战袍,再回到空艇,这个时候他希望两个姐妹能稍微反抗一下,他再一举拿下,而事情就真的这样发生了。
至于那一轮圆月亮,那是因为第一次钻出地洞时,他迫切地希望有能照明的东西。而当他做完了一切,不再需要时,姜水告诉他是自己眼花了。
月亮又像他所期许的那样真的变弯了。
之后他向姜水连续地发问,父母双亡,被领养——这些都是他之前偶然间听姜水同今知说过的。
可是英布不知道姜氏姐妹父母和领养人的名字——他不知道,她们就同样不知道。
也就是说,事情是在他的认知基础上朝着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英布是一个唯物论者,也是个利己主义者,说穿了就是一个很现实的人。他会为了“鲁班的宝藏”而背叛“龙”组织,一门心思,满脑子地想着宝藏。但他也会在得知宝藏暂时无望后,马上去找一份武道学院的兼职赚钱。
他属于典型的“无利不早起”的人,觉得什么友谊啊情爱啊都是扯淡,更不会把同伴当回事儿——连他一直崇拜的天仙姐姐,必要的时候也只会作为一具提供白雪战袍的尸体出现。
那个时候英布是真心相信今知死了,他检查了呼吸和心跳,死得透透的,可是他没有一点悲伤的情愫,甚至还在暗自松了口气——没有人可以阻止他带走这笔巨大的财富了!
当然,如果剧情发展到公输零跳出来阻止,英布也会毫不犹豫抵抗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