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吗?老板。” “不太好,太太病了。你呢?好吗?又去了哪里?遇到了什么好风景?画了几幅好画?” “我在充满活力的圣地亚哥。就在今天,有位专业教练带着我在托里松滑翔翼港飞翔。从高得有些可怕的悬崖上一跃而起,潇洒滑翔,可以欣赏到拉霍亚城区蜿蜒壮美的地貌,以及华美如梦的太平洋海岸……我想,我会把它们好好画下来,送给您。” “那么,游哉,我期待你的大作。” “好的,我也祝愿您的太太早日康复。” “会的。再会。”风云收线,继续迎着夜色在露台上品味一支雪茄。 多好。陈画家的生活。他朝星辰叹气,转念又想,可那不适合我,终究不适合我啊。 “还不睡?”父亲的声音传来,他立即醒过神来,转身看着露台门口。戚爷却把目光移开,像是故意避免同儿子对视。“芊芊怎么样了?”他轻声问。 “还好。只是身子羸弱,一场感冒也要熬一熬……我这几天打算在家里陪陪她。”风云走到父亲面前,温和地恳求,“爹,夜里凉,我们回去吧。” “你也知道夜里凉,还跑出来吞云吐雾。”戚爷嗔怪了一句,随即任由儿子扶着臂弯,走回门里。 不久,风云书房里,失眠的父子俩聊起天来。 “具体打算怎么跟陆千里合作?总要跟爹说说的。” 风云略一思考,缓缓地说,“无非是让他身背后的陆家注资,加入lrit。至于运营……他倒是野心勃勃,想当家做主,而我呢,虽并不看好他,却也觉得由他把控波士顿分部的运营并无不可。” “他再不济,也是要胜过胥驰和萧山的。”戚爷啜饮着安神静气的菊花茶,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儿子的表情。风云凄然一笑,忧伤之情溢于言表。 他到底为什么要选陆千里呢?戚爷也看不透儿子。他这个孩子,心路充满坎坷,心永远无法敞开……但没关系,他一定有他的道理。戚爷再度开口,“去睡会儿吧。” 风云点头应允,起身搀扶父亲,柔美的灯光下,那张赏心悦目的脸看不出久远从前里的累累伤痛,只是浸满了谦和贴心的光彩。戚爷似乎被晃了眼,不由地起身,跟着儿子一步步稳稳行走…… 四月的一天,清晨,一辆吉普车加速驶上一段镶嵌在陡峭山势里的山路,车子左摇右摆地晃动颠簸着,惹得向来趾高气昂的“司机”有些紧张,而坐在后排座椅里的“孤独公主”却泰然自若。 “真不明白爹为何要选一座山顶城堡来住。”陈进嘟着嘴巴抱怨。 “好好开车吧。人生在世,弄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周珞还嘴道。 “好吧。就当我没说。”他耸耸肩,自然而然地服了软,对着后视镜微笑,“谁让我偏偏娶了城堡里的公主呢?”不知从何时起,他愿意为了她,渐渐卸下了往昔岁月里累积而起的坚硬与强势。 “从疗养圣地归来,气色都很不错啊。”厅堂里,周澎湃望着女儿女婿,露出慈父的笑容来,“也就是说,都想明白了,决定好好过日子了?” “当然。”陈进柔声作答。 “嗯。”周珞也点了头。 “但愿别再有变数了。”周爷轻轻地叹气,“行吧,既然是周末,就在我这儿吃顿饭,然后回自己家腻歪去吧。” “您怎么这样啊。”女儿垂下眼,羞红了脸,“我才刚回家,就撵我走。” “女大不中留的,何况是嫁出去的女儿呢。”周爷的声音淡淡而失落,“只求你们俩甜蜜和顺,别再来麻烦我就好。”话虽这么说,但他心里始终不踏实,即便是如今这样,向来自以为是、自鸣得意的女婿看似已改头换面,然而,人的秉性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有那么大的改变呢?!他不信,他觉得鬼才信呢。 “爹,听说陆千里正在管理lrit的波士顿分部……”不久,书房之中,陈进开始探听岳父对此事的看法。 “我很少关注跟我无关的事情。”周爷脸上挂着冷笑,“看来你不是这样的啊。” 陈进觉得这话很刺耳,便回敬道,“是这样的,商圈里的事儿,我向来都很关注。” “你的关注,如果只是‘听说’的层次,恕我直言,毫无用处。” “听说是关注的起点,然后是请教、探讨、思考……慢慢走向了解,直至抵达自我的结论,以此决定是否有所行动。” “你跟我请教,我说了‘毫无用处’,所以在我这里,你掉链子了,需要找别人帮你把思路链接下去。” 看来我这个女婿,始终让您倒胃口啊。陈进也觉得很倒胃口,遂起身道,“差点儿忘了,给您带回些滋补品,我这就去车子里拿。” “去吧。这个我确实需要。”周爷扬扬手,算是暂时放过了女婿。他也知道应该同女婿建立一种和睦的关系,哪怕是装装样子,但是只要呛呛起来,骨子里寸土必争的劲头儿就涌上来,何况他又到了这个年纪……所以,这样的我和这样的女婿终究和睦、融洽不了。他得出了结论,便就心安理得了。 “今天的菜式怎么油腻腻的?”吃午饭的时候,周珞望着满桌子的油焖生猛,完全下不去筷子。 “平日里,营养师开的菜单完全刮不出油水,你回来了,爹自然要放任一顿,吃吃真正喜好的东西。” “哦,好吧。毕竟您只是偶尔任性一下,我只好陪您。”她歪着头,俏皮地一笑,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入口中,美美地品尝。这样的女儿,以为可以待在身边很久很久的女儿,转眼之间,便也嫁了人了……唉。周爷心酸地笑了笑,不再言语。 “我今天可能又惹爹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