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洛氏庄园的早餐桌面上,向薄筝刚一开口,其他人便开始计划着如何找个像样的借口,以快速而顺利地离席。 薄筝虽看在眼里,口中的毒舌却毫不在意地继续卷曲、翻滚,“昨天,在陈氏养生馆里闲混的戚风鹤收到了一条专门寄给他的巨大死鱼。” 洛爷看了眼餐叉上的那块煎鱼肉,慢慢地将其送回面前的餐碟里。 “不。老公。你的那块肯定不是那条死鱼身上的肉,所以放心吃吧。”毒舌的补刀顷刻笑喷了丘辰,口中的鱼汤喷溅得满桌子都是。 “这叫什么事儿。”洛爷起身离席,头也不回,好端端的早餐,叫这母子俩给搅和成这样!他边走边气,甚至脑仁儿也跟着痛起来。唉唉唉,这个家呀,好在还有个像样的儿媳,算是老怀安慰了。他捧着满腹委屈来到望晨坪上,于晨光里舒缓身心,遥想从前。 “总是这样。倔老头子。”餐厅内,落地窗前,向薄筝立定不动,向望晨坪的方向低声骂道。一束晨光落在餐桌的一角,照出一副被岁月摩挲得失去了棱角、愈发圆润的模样儿。阮秋与丘辰仍坐在这张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木质古董餐桌前,只做听众,并无言语。 薄筝转回头,审视着儿子儿媳的脸庞,好一会儿,才决定将没有完全说出口的对于戚氏长子的讥讽咽回去。 “算了,跟你们说也没用。”在早餐桌面变得难看、难以下咽之后,毒舌终于陶醉地舒展、懈怠了,而向薄筝也又一次陶醉于众人对她的艰难忍让之中。总有一天,你们会怀念、留恋这样的我的。她自信满满地想。 既然无法改变什么,就让她一直沉浸在女王的思维模式里吧。阮秋起身,跟随丈夫一同去婴儿房看明达。小家伙此时刚刚睡醒,歪着脑袋瓜儿朝爹娘松软一笑,呀呀叫着,“爸爸,妈妈。”这萌芽般的呼唤对于秋儿与丘辰来说,是晴朗的天、清澈的水、暖风徐徐的春日、开满鲜花的大地,以及具有全新意义的美好生活。 上午,戚风鹤没有接受老弟的忠告,一意孤行地独自驾驶崭新的幽兰色敞篷跑车去往陈氏养生馆。但一路上,不安与恐惧像一只巨大的蠕虫,攀附在他头脑里,不断搅扰着他的神经。 毫无征兆地,一辆摩托车诡异地蹿腾进视野,横截于前路,惊得风鹤紧忙刹车。紧接着,更为突然地,摩托车手自紧身夹克内掏出手枪,毫不迟疑地将枪口对准一脸惊愕的风鹤。 完了。风鹤闭上眼睛。然而,下一秒,甚至是下一分钟,时间似静止不动般安详。 “最好别睁眼。”一股热气喷进耳朵里,与此同时,冰冷的枪口顶了一下他的太阳穴,随即又拿开了。“放松点儿,只是要为你采集耳垂血,顺便再拽几根头发,望配合。”说罢,那人便快速而娴熟地付诸实施,风鹤也真就没有抵抗。 直到确信摩托车的轰鸣声渐渐散尽,戚家大少爷才缓缓睁开眼睛。周遭并无车辆往来,摩托车也不出所料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这才缓过神来。只是被迫做亲子鉴定而已。他尽力自我安慰,然后重新驾车上路。 他知道相对于自己的做法,暴君的反击已算是手下留情了。可是,真的仅此而已吗?!一阵阵心虚又汹涌而来。 “在哪里?”胡思乱想之际,国王般的老爹来电,克制的声线里埋藏着火力十足的愤怒,“马上回来。”电话随即被强势切断。 这一回,真的完了。他暗想。 “风云,爹似乎什么都知道了。我也知道一定不是你说的。霍深川,果然比我擅长打击报复。”车子有气无力地往回开着,他也真就如孬种般再度致电他的弟弟以求庇佑。 “你在开车?今天真的不适于出门的,快回家吧。”风云充满关切地嗔怪道。 “我想和你一起回去……你等我啊,我现在就去公司同你会合。” “我想,爹若是生起气来,定会派罗平出来迎你回去的。”风云无奈地叹气,“不过别慌,我这就回去。” “好——”尾音因慌张而颤抖,“忠诚的老狗果然来了。你可真是神算!”风鹤心慌意乱地收线。 “爹,等孩儿回去了您再一起训诫我和大哥,好吗?”归程,风云致电父亲,希望尽力降一降其火气。 “好。这些个破事儿,没有第一时间让爹知晓,你自然也是摘不出去的!你,就是看爹上了年纪,便也开始实施糊弄、哄骗那一套了是吧?!” “怎么会呢?您快别生气了……” “何止是生气,简直是失望,失望透顶!”电话断开了。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风云喃喃。车窗外,路旁的树木肆意而高傲地生长着,似要向天空铺展而去。 毅星的掌控神思的开关按动了一下。然而,他并未回应一句安慰的话,只是小心翼翼地关掉音响系统。既然自己并不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么,此时,越安静越好。 车子稳稳驶入一段坡地,时而向下,转而向上,起起伏伏间,家愈发近在咫尺了。风云停止按揉晴明穴,拿出手机,按动了一串号码。 “川哥,首先,得郑重说声——对不起。然后,想问问有没有和平解决整个事件的途径。无论如何,只要有路可走,我,我们戚家都会尽力尝试。” “风云,既然你喊我一声哥,我也愿意对你亲切点儿。其实整件事并不复杂,不过是我偶然得知我的司机居然是仙逝故交之子,遂想帮他找找可能,不,是应该仍活在世上的生父。风云,不要以为我那位故交曾是幽兰美人,便觉得与之相关的男子既神秘,又不凡,且数不胜数……”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