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刚到公司的苏毅星罕有地开口请假,没有说明原因,因为他觉得老板并不在意那些……“当然,在您下班之前,我一定会赶回来。”最后,他坚定地说。 风云想了一下,和气地准假,“去吧,但电话需保持通畅。”毅星点头应允,转身离去。 “星哥……一想到他要来了,我就有一点儿紧张。”正午的阳光泼晒在花店少女的清纯脸庞上,泛起绮丽的红云。毅星没有作答,只是还以微笑。四下安静,在一桶桶新鲜而芳香的花朵中间,两个人变得自在而富有诗意。 “秀儿。”一位看起来四十上下的沧桑熟男走进花店,黝黑的皮肤,高大挺拔的身姿,让人惊叹的英俊脸庞,以及周身散发的在纷繁多样的花香里依然独树一帜的月桂油香气,在苏毅星心中对应成一人——画家陈游哉。 “游哉哥哥。”元秀上前拥抱他,登时,空气里浸满了少女初恋的懵懂情愫。 “好像又长高了。”游哉适时松开她的拥抱,拍拍她的肩膀,用一句玩笑话老练地打消了她的情愫。她揉了揉有些湿润的大眼睛,抿着嘴唇,失望地沉默了。 “秀儿,送你的礼物在外头……接下来,我要和这位先生单独聊聊……” “好。”元秀朝悠哉轻轻点头,依依不舍地出了门。 游哉与毅星对视数秒,方才开口道,“不打算自我介绍一下吗?” “在下苏毅星。你离开之后,我接替了那份工作。”毅星走上前来,面色平静地说,“不过,其实,我们都已经得到彼此太多讯息了。” “的确如此。”游哉拿起一枝元气满满的香槟玫瑰,放在鼻下轻轻地嗅着,然后闭上双眸,陶醉地回味那味道,睫毛上没有一丝抖动。 “我讨厌被替代。”他睁开眼睛,望着毅星白瓷般的脸庞,“但很奇怪,我并不讨厌你。” “我想,你千里迢迢而来,又特地约我出来,不会只为说这些的。” “说得也是呀。”游哉微微蹙眉,派头十足地说,“咱们说些要紧的,比如国家安全、公民权利和政党斗争……”毅星果然一愣,游哉遂开怀一笑,“玩笑而已。上次走得匆忙,这一回,主要是来拿走房间里的一些重要物品……顺便见见你。放心,不和你抢饭碗。” “那再好不过了。”毅星释然笑道,“这工作对我来说很重要,至关重要。” “那么你要事事谨慎,把握分寸,始终保持良好的状态与心境。” “我会的。” “良好的心境是指——要有随时离场的心理准备。” “这一点,”毅星沉吟片刻,“我做不到。” “一个建议而已。”游哉耸了耸肩膀,“其实我也没有做到……迄今为止,我仍然无比留恋这份工作。但,我基本可以确认你很优秀,值得起这份工作,所以,祝你好运。再会。” “多谢指教与鼓励。”毅星颔首致意,“再会。”莫名地觉得有一种温暖的东西涌上喉咙。 “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了。”元秀重新进门,喃喃自语,小巧玲珑的脸庞上挂着泪珠儿,手里拿着一只没有拆启的似有些分量的礼品盒。“也不知道送的是什么。”她把不大不小、方方正正的盒子放在铁艺茶几上,然后呆望着它,想把它看穿猜透似得。 “打开看看就什么都知道了。”起身告辞之际,毅星轻轻地说。 “不。”她倔强地摇头,“打开了,就什么都没了……你不会懂的。”她无力地蜷缩着,默默哭泣。 他心头猛然一震,然后默默出了门,漫无目的地行走。天很蓝,没有一丝云,四下皆是茂盛的草木,微风吹拂着面庞,带来清香的气息……时间尚早,一切尚好,此刻就这样悠哉而随意地走一走,也好。 “他来拿了东西,跟戚爷聊了一会儿,之后又去花店见了毅星,接着,照您的吩咐,没有继续关注了。” “好的。辛苦了。”风云收线,继续忙他的工作,虽然并不必如此亲力亲为,但多年来,他早已习惯于这样积极进取的工作状态。 手机唱起一支华美而细腻的g大调协奏曲。游哉来电,“我在机场。” “这么匆忙?” “是的。新老板正在意大利参加画展,让我赶过去帮他挑选几幅画。这是一份很难找的好工作,既有趣又慷慨,我得加倍珍惜。” “那么,祝你一路顺风,诸事顺利。” “也祝您一切都好。沿着您的理想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好。”风云收线,抬头向窗外的天空望去。它蓝得那么纯粹,纯粹得犹如虚无之梦。啊。多么希望,过往种种,痛苦或幸福,也都只是一场一场虚无之梦!想到此处,一汪酸楚而薄凉的血液自心脏迸射而出,向四下曲折而复杂的通道奔腾,涌动,直至身体的每一寸疆土。 “没想到他真的同意了我对某些敏感部门的精简计划。一路走来,他的决策大都是迅速而正确的。常常想,我在他这个年纪,是否敢说略胜一筹?!” “当然。他有他的局限,而您的格局,天生就比他高远的。虽然说这话有那么一点儿瞧不起他的出身,但这就是事实,事实就是——自出生起,人类就丧失了起码的和绝对的公平。” 周澎湃的办公室安静下来。“阿响,”周董审视着周响,眸光仿佛要把他刺破一般锐利,“凭你怎么说,我也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呀。” “是吗。”周响垂下眼,看着写字台面上的天然纹理,嘟囔着,“我向来怎么想就怎么说。” 周董噗嗤笑了,“你应该说——怎么‘想’,就怎么‘响’——这才妙嘞。” 周响领会了老板的意思,松弛下来,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