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一位气派的老人站在山顶,凝神瞭望光影正盛的万家灯火。虽他的岁月正缓缓老去,然而仍有一脉灯火在心中火热地迸发、跳荡,使他于每时每刻,幻想繁荣。 “爹,”周珞照例走来呼唤他,亲昵地陪着他,温暖又贴心。 “又要吃晚饭了吗?”他轻轻地叹气,“好像刚刚吃过似得,却又过了一天啊。” “那么待会儿再吃。”她将头轻轻地挨着他的肩膀,像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那样撒娇,“如果可以,我宁愿就这样,一直一直,简简单单地过下去。” 他却没再说什么,只是立在那里,丰碑一般,任由女儿依偎、依靠。 晚风,神秘之中兼纳了不可描述的疏朗,我留着一点儿窗的缝隙,请它偶尔钻进来,吹拂我,宽慰我的心情……灯下的阮秋停笔,缓了一缓,思考使精致秀美的容貌里多了一丝清冷的性感。转而,她继续写道——很多东西,本来不属于我,然而,如同伸手摘星,不可思议地,我竟就得到了。这使长久地浸泡在孤独现实中的我有一些不清醒了。但我知道,没那么简单、幸运,对我而言,总有一天,我要付上代价,惨痛的代价。我只是想祈求,那代价无关丘辰、明达,还有……她犹豫了一下,重重写下——风云。 此时,戚氏庄园,别墅的大露台上,雪茄客眼望星空,独自吞云吐雾,灰白色的烟圈随风袅袅回旋。她,对我而言,终将成为一道难以跨越的深渊吧。他暗暗思量。然而,他的脸却依然一味地英俊、温和、苍白、憔悴,毫不显露内心情绪的破绽。 这世上,很多人会在寻常生活中闪现,或许一闪而过,或许反反复复,然而,只有极少数能够真正成为内心深处的牵挂。 “我睡不着。”凌晨,周珞致电陈进,算不得柔和的语气里有一种隐秘的撒娇。 “那么,说说话吧。”他的声音很平静,既没有对女友的宠溺,也没有被无端扰醒的迷糊或者气恼。 “起先,对于波士顿商业区的房产,无非就是托管出租,所以这几年我爹是没怎么操过心的。可这一回,原租客不再续租后,洛爷非要出钱来买,倒是让我爹颇为意外。” 原来终究是为了这件与戚风云相关联的事而睡不着。陈进暗自不爽。 “既然价钱合适,洛爷又是得罪不起的……买卖也就顺理成章地迅速达成了。至于洛爷买来做什么,我们是没什么好奇心的。”她故意停下来,想听他说出宽慰的话来——所以整件事再怎么发展,也是与周家无关的。 然而,他似乎只想做个专注的倾听者。 “那么,作为旁观者,你怎么看待风云哥辞去洛氏董事的事?!”她只得挑明了问。 简单地说就是不关你的事。再说,大半夜的跟你男友谈你暗恋的那个风云哥的闲事,不觉得很过分吗?!他真想这么痛快地怼她。 “你,我,我们俩作为旁观者,冷眼旁观就好。”他轻轻地说。 她瞬间就领会了他的意思。 “我倒不是为了这个才失眠的。多半也是想你,才想出个借口来扰你的。”这种鬼话鬼都不信。她心虚地想。 “既然想我,那么今天下了班我去接你,先去吃个饭,再去听场音乐会,接下来,我们可以相伴着去看星空,或是,做些别的……直到天明……你觉得如何?”他哪里是肯吃亏的男人,顺势就要她拿约会甚至更亲昵、更具突破性的触碰来做补偿。 “好。”她竟然干脆地答应了。既然你都厚着脸皮开了口,她暗想,转念又觉得也不算是厚脸皮吧,若以“水到渠成”来想的话,心里会更为舒适些吧。“那么,我得睡会儿,不然不漂亮了。”她挂断了电话。 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只得半阖着迷蒙的眼睛发愣。原以为与她的爱情绝对经不住嫉妒去戳,但此时看来,反而是原本在他骨子里涌动多年的没怎么实践过的狭隘爱情观被蒸发掉了——他居然也可以宽容她偶尔闪现的爱的走神儿!这种罕有的宽容以及对于不寻常约会的憧憬,一浪又一浪地搔着他的爱的神经,使其如被连绵拨动的琴弦般颤动,再颤动,并传导出酥麻的快感。 “娘,今晚,您不必等我回来……我约了珞珞去听音乐会,如果太晚的话,可能会在外将就一下,明早直接去上班。”清晨来临,陈进像个清澈的大男孩儿那样向母亲报备今晚同女友的约会。在恋爱方面,他几乎是一张白纸,一想到这一点,他莫名地觉得自己过往还真是挺挑剔、高傲、蹩脚,怪诞的。 “哦。好。”她简单明了地答应了。儿子啊。不必胆怯,好好去爱吧。她在想,那些可以轻车熟路地驾驭恋爱过程的老手却未必能抱得美人归的。 “今晚,陈进约我去听音乐会……我想,如果太晚的话……”此时,恋爱经历同样为零的周大小姐也正向父亲报备一场难以严谨描述的约会。 “你可以在外头过夜的,毕竟,两个人今后能不能过到一块去,很多方面都得适度切磋、琢磨一下。只是,你是大姑娘了,应该懂得保护好自己。还有,我会安排特别机灵的人盯梢的……这样的话,一旦哪里出了问题,你可以及时喊停。”他措辞理智,轻描淡写,心里却想——虽然女大不中留,挡也挡不住,但是,我捧在手心呵护多年的女儿,怎么可以放心大胆地送到陈进嘴边去咬?! “我懂了。”她轻轻地回答。接下来,她跟随着父亲,循规蹈矩地去上班,做一位董事分内的工作。但是,一团团关于晚间约会的热闹而大胆的幻想时时冲击着她的头脑,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