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风云照例带着信步与毅星去吃饭,只是一路上,三个人几乎没说过话。 “菜式千年不换,毫无新意。”锦素堂内,信步盯着菜单抱怨着。毅星轻声道,“我觉得素菜是没办法太花哨、多变的。”然后被信步狠狠瞪了一眼,随即咽下了本想说下去的话。 “好吧,下次换个饭馆。”风云淡淡地说。“真的吗?”信步立即欢喜起来。“其实你的脸色也挺多变的。”毅星微微一笑,顷刻又被信步瞪了一眼,急忙收敛了笑意,移开了目光。 “不过其实不换也不行了,”风云品了一口茶,“因为店主要结束这家店了。” “怎么会这样?”毅星免不了有些失落。 “我就知道,像文烨那种公子哥儿怎么会坚持住一份不起眼儿的小生意?!”信步却不由自主地神采飞扬起来,“况且这家店从里到外都很无趣。”说着说着,他又眯起眼睛看着墙角那张雕花的小木桌,“但也并非完全无趣,那个物件儿如果卖的话,我很想买回家送给我爹。” “还以为你会买墙面上的山水画……一直听你念叨喜欢来着。”毅星轻声说。 “这你就不懂了。”信步撇了撇嘴,没有深入解释——文烨再混蛋,再缺钱,也不会卖亲姨娘送他的字画的。“不过我和店主不对盘,估计买什么他都不会卖的。” 一道道素菜端上桌面,众人也就放下话题,专心吃饭了。 “翠翠和轩白的婚礼定在三天后,挺好的,于人间三月天里,我也做了把伴郎。”吃过午饭,三个人散着步,信步也换了个新话题谈起来,“其实我也想找个好姑娘,早点儿结婚生子,多么好啊。”他叹了口气,不由自主地望向风云。 “怎么,也想让我给你物色一位佳人?”风云笑道。 “嘿嘿。”信步咧嘴一笑,露出整齐漂亮的大白牙。 “但你心里好像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风云的话引发了突如其来的寂静。天空荡漾着一抹挥之不去的灰暗,路旁的直插云霄的行道树上,悬挂着几只兴奋叽喳的鸟儿。 “在我心里,是有那么个永难实现的梦幻女郎……但那只是梦而已,或者说,远比梦更加遥不可及。”他的声音低沉而微弱,却又似可以穿越至很远的地方。 三个人都停留在原地,回味着这番话。 下午,慈善拍卖会上,风云的龙涎香拍出了一个非常好的价格。买家是文烨,这多少有些出人意料。 “听说你们中午又去了锦素堂……这么关照我的生意,我自然也要投桃报李。”不久,两个人去了一间休息室,单独聊了聊。 “店里有张雕花的小木桌,与其他家具不同的是,它足够古老、陈旧。我想买下它,送给一位非常尊敬的长辈。” “那桌子……不能卖的。”文烨点了一支烟,略显哀伤地吞云吐雾,“不过,既然你想要,送你好了。” “多谢。” “说实话,你总是客客气气、老气横秋的。” “的确是实话。”风云笑了笑,“骨子里的东西,总是很难改变的。” “但我也是打心眼儿里佩服你的,因为,你是那么擅长笼络人心。”这话挺让人意外的,甚至把文烨自己也吓了一跳,仿佛他根本没意识到话是从自己嘴巴里吐出来的。“你知道吗?”他的嘴巴继续说,“有一阵子,我真的很想从念云郎咖啡馆里挖走陈南,以帮我管理、经营锦素堂……可她偏偏要死心塌地地跟你混。最终,她死了,死在你大哥的老丈人开的那间养生馆里……各种迹象表明,她应该是被你连累死的吧。但是,那是她自己选的道儿,怨不得谁。可我还是想不明白。她,那么聪明、漂亮、狡猾、自恋的一个女人,居然会心甘情愿地被你连累,最终莫名惨死……而我哥呢?他苦恋了她那么久,为她默默做了那么多,到头来却只被她当做陌生人……抱歉,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些什么。” “那就别说了……我们没必要为了一辈子都有可能解不开的谜团而过分纠结、苦恼。人这一辈子,可干的事儿太多了……不是吗?”风云起身,表情凝重地说,“但我也很佩服你。” “佩服什么?一听就是油腻腻的客套话。” “这么多年了,你对你哥的那份兄弟情,始终都在。” “那是自然的。虽然那种大哥真的不怎么样。不说这个了,”文烨叹了口气,“你可以随时去锦素堂拿走那张桌子。” “多谢。” “又来了……” “那么再会。你会去参加翠翠的婚礼吗?” “会的。毕竟,我爹与吴叔叔有些交情,且还特地让我捎来了贺礼。” “是吗?”风云安然一笑,出了门。 “直接回家吗?老板。”归程,天空仍未有一张明朗的脸,毅星稳稳开着车,柔声问询。 “我想去家附近的那家花店逛一逛……” “也就是以前陈游哉常常订花的那家店吗?” “是的。仿佛叫……缘香花店。” “好的。老板。”毅星略一停顿,然后继续说,“其实我最近去过那里……因为您送的薰衣草有点儿蔫,我便就近去那间店请教一下。” “哦……我记得店里有位叫元秀的女孩儿,相当清新秀丽,大概十八岁。” “刚满十九岁。”毅星脱口而出,“上次我去的时候,刚好赶上她过生日。当时,她和家人正准备提早打烊……见我挺着急的,便帮我仔细瞧了瞧花。” “那么,是什么问题呢?” “说是晒太阳过了头,才导致花儿垂头丧气的,建议我将它放在半阴的地方。” 车子到了花店门口,两个人正瞧见元秀送一位买花的老者出门,四下无风,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