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多少年,我与婆婆都无法走进彼此的内心,因为也许,我们是同一类人。深夜,孤独客的笔端正在日记上悄然滑动。晚饭时,公公说,趁风云不在,这一周带丘辰好好熟悉一下集团业务,多与董事及大客户联络感情……父子俩你来我往地侃侃而谈,简直欢天喜地,干劲十足。婆婆也跟着高兴得不得了,而我呢?只得陪笑脸。 在洛氏,无论风云如何努力,他永远只是外人……越是努力反而越被提防、排挤、厌恶,甚至仇视。我因此而无法理解风云为何要卷入洛氏的商业游戏当中。但无论是三年还是五载,我也势必是要卷入其中了,想到此处,心里五味杂陈。也许,到那时,我不会欣赏、更无法赞同自己。只是,无可避免地,我势必要慢慢走向那样的自己了。 此时,尔湾的夜色已渐渐弥散开来,风云与毅星正在罗峥嵘家中吃晚饭,席间,深让夫妇也在,一家人皆因风云的造访而格外高兴、开怀。“风云,这几日就住在这里吧。免得回到你们戚氏的大宅子里,怪冷清的。”欧阳瑜花的声音总是悦耳沁心。 “是啊,再说,也不常住,估计屋子里都发霉了。”芳菲紧忙补充道。 “那宅子里也有我们戚氏的两个老家佣照应着的,所以,发霉倒是不会。”风云放下筷子,朝将自己视为亲人的一家人柔语,“但我愿意住在这里,因这里,也是我的家。”众人听罢,分外暖心。深让亦默不作声地陪着笑脸。原来,在罗家,风云甚至比我这女婿更有地位。但他也并未因此而心存不悦。 吃过晚饭,又在一起喝茶聊天,直到深夜,深让夫妇才起身告辞。“风云,何时来我家做客?我们提前准备一下。” “那就明天下午,可以吗?” “好,我来安排。”深让露出温润笑容。 路上,大哥深川忽而来电,“我,不太舒服,别惊动旁人,你自己来看看我就好。我在你的书房等着……也不必着急,估计问题不大。”但这通电话还是令深让忧心忡忡。 “怎么了?”芳菲感知到了什么似得,轻声问。 “没什么……”深让摘下耳机,笑了笑,“待会儿你先回家,我去爹家里拿些资料。” “明早再去呗。”芳菲眨动大眼睛,妩媚地撒娇。 “晚上要先温习一下的,你跟娘与姨娘都解释一下,太晚的话我就不回来扰你们了,明早直接从那里去公司上班。” “好。”虽然明知道深让有所隐瞒,但她还是点了头。在婚姻里,她不想太过精明或是敏感,尤其是面对深让这样几近完美的丈夫。 “并无大碍。”书房之内,深让给自己大哥做了仔细周到的检查,又让其服了几片药,才放下心来。“但是,药要坚持吃,本周还要抽时间跟我去趟医院……”他见深川眉头登时蹙成一个“川”字,忙补充道,“当然,是去一家心脑血管疾病专科医院……” “好。我听你的。但不要让咱爹和你嫂子知道。”深川这才答应了。紧接着,他露出清澈顽皮的笑容,“晚上别走了,咱哥俩一个被窝子里聊聊?” “好吧。只要嫂子没意见。”深让也不由自主地笑了,但他心里是特别不放心自己老哥的。 夜色浓重,星辰黯然,洗漱完毕的兄弟俩躺在深让房里那张舒适宽大的床上,继续自在地谈天说地。“哥……你,最近还是总去幽兰会吗?”深让眼望着无趣的天花板,心里斟酌着问出这句话。 “我,也知道那样不好。只是,有些东西……就像吃早餐时必看的报纸一样……很难戒掉。”深川敞开心扉道,“我的生存模式已经固化了,所以,撑到哪里算哪里吧。” “怎么能这么说呢?什么是戒不掉的?!既然霍家有些遗传病史,更何况你还为人父、为人夫、为人子……很多事能避则避!”说着说着,语气就重了。 “睡吧。哥困了。”一反常态地,深川没有争辩什么,只是闭上眼睛,仰面朝天地睡着了。 然而深让却失眠了。他实在很担心这样的兄长会发生什么险情,顷刻就让一大家子活不下去。人的生死,看似不易,却又猝不及防。作为医者,他本是看惯了、看淡了的,但一想到陆婉儿的猝死,再联系到眼前的兄长的身体状态,他实在是无法安心安眠的。 心肌肥厚的兄长血压与代谢尚算正常,那么当他出现胸闷、心悸等表现后,究竟能否归咎于长期“劳心劳力”的高负荷状态?!偏偏“这位患者”又拒绝戒除、远离危险因素。另外,对于具有超强掌控欲的中年男人来说,生意上的高压力也是难以剥离的。 他朝向酣睡中的兄长侧了侧身……总之,如果只是继发性于心血管或者代谢的原因,那么,去除这些因素后,心肌肥厚可期好转,猝死等危险可期杜绝。然而,如果是肥厚性心肌病呢?从家族史相关的多个案例进行推断的话,是可以做出此诊断的。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做呢?!随访观察?!药物治疗?!介入或外科手术……他忧心忡忡,难以自拔。 “真是的,今早才知道,你大半夜的竟不回家陪芳菲,跑这里来到跟自己大哥絮叨个没完……”早餐时,霍爷不免嗔怪起小儿子来。 “何止絮叨,还一起睡到天亮呢。”深川慢悠悠地补充道。 “我还没说你呢!什么都可当着老子和儿子的面儿没分寸地乱说吗?!”霍爷一下子火了,撂下筷子正色怒骂大儿子。 “好了好了。我错了。再不敢了。”深川见老爹被气得面红耳赤的,紧忙服了软。 “早晚被你气死。”霍爷起身,气哼哼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