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允许你进入我的书房?!” “我的老板让我来,说是提前给你派发圣诞礼。” “风云?!” “当然。”午后阳光落在陈游哉硬朗而英俊的脸庞上,照出他的过分沧桑与百分百淡定。 “需要小心。”他将灰色礼盒小心翼翼地放在魔王手上。 “是——什么?”胥驰的喉结紧张地滑动着。 “酒杯——刻着你名字的酒杯……所以老板说需要小心点儿拿。”他沉吟片刻,复又低语,“他还说,你定能明白他的用意!” 他的用意无非就是不允许我再以兄弟身份踏入风鹤王国,以后,我是那里的客人,永远失去了使用专属杯子的特权!魔王打开盒子,用断过无名指的左手拿出杯子,迎着阳光转动它,仔细观瞧它身上烙印的那个名字……“你可以滚了。”他说。 “好的。”陈游哉微微低头行礼,退出书房,从容而迅速地穿越冗长深廊,下了楼梯,来到豪宅之外的大天地,呼出一口气,钻进风云的“蓝色火焰”里…… 忽然之间,转动的玻璃杯上现出一条比周围明显偏亮的细小纹理。 是——裂纹?!胥驰暗想。 “没错,就是裂纹。”陈游哉发动车子,喃喃自语,“时辰到了,所以忏悔吧,魔王。”随即,“蓝色火焰”驶离了庄园。 与此同时,自胥驰书房精心布控的高品质扬声器里迸发出著名意大利男高音歌唱家的一串震撼人心的高音音符,猛然而诡异地,酒杯在胥驰手中碎裂了!整个过程像一朵玻璃花苞绽放成一地晶莹闪亮的花瓣…… 绽放之后,是碎裂般的毁灭!好一出如诗般美丽而惨烈的戏码!魔王周身猛烈颤抖着! 那只是一个老把戏——陈游哉笑了。 首先,将这只玻璃杯弄出了一个不太显眼的微小裂纹,对他来说,这实在并非难事! 然后,他以风云司机、保镖、远亲的多重身份名正言顺地来到胥氏庄园派发圣诞礼。 接着,他自然而然地溜进胥驰书房,提前选好了高亢歌曲——自风云那里,他提前知道了魔王爱听的那些神曲。 进而,再对音响系统搞了个定时播放——这需要预估出一个恰好的时间,他也做到了。 最后,变得脆弱的杯子在超过一百分贝的声音震动下破碎了——当然,破碎的发生很大程度上还依赖于玄妙的运气。 他很幸运,他成功了——胥驰魔王的怒吼哀嚎隔着八百里都能听得到! 游哉盯着前路,掏出手机,单手操作着,然后放到耳边,“老板,请您务必记得履行您的承诺。” “除了送杯子,你还加了什么戏码?!”磁音凄凄迷人,蕴藏虚弱与难过。 “他会告诉您的——在他对您诚心忏悔之时。” “我说过——底线是你的创意不能真实威胁到他的人身安全。” “但创意必然会带来辛辣到痛的刺激——我不能只为魔王准备湿软而无味的披萨面团。” “无论如何,此时此刻,我必须知道你对他干了什么!” “好吧。遵命。”游哉轻轻地说,“那只是一个老把戏……” 在思考了许久之后,魔王的头终于轻轻动了动,他决定跟他的风云谈谈,于是开始操作手机。 “风云……”一声呼唤略显凌乱与伤心,“我不相信你会如此整我!” “我只是想让你有所领悟。” “你怎么可以任由陈游哉对我做这种事?!你知道吗?我的眼睛差一点儿就被瞬间爆裂飞溅的酒杯碎片戳瞎了!” “那么,恭喜你——没瞎。” “戚风云!你怎么可以如此对我——对一个信奉、追随了你数十载的兄弟如此狠毒?!” “别激动——我只是——闷了!想偶尔拿自己兄弟寻开心、解解闷罢了!不可以吗?!在你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撕咬秋儿之后,我也得有所行动!”挂断电话,他皱着眉,闭上眼,开始按揉晴明穴。 魔王紧忙又打来电话,他想了想,还是接了。 “我买了件粉蓝色限量版衬衫……本打算让她帮忙绣几朵祥云,祥云之上再绣‘风云’二字,以便送给你——作为一份特别的圣诞礼物。”刚刚的情绪似已消失了,胥驰的声音变得沉稳而从容。 “你完全可以找专业人士来做此事。” “可对你来说,秋儿绣的,意义大不相同吧……” “我来告诉你答案——我不会穿让我太太看了不舒服的一件衬衫。”风云淡淡地说,“这就是你我的区别。我并非说我有多么好,只是,作为已婚男人,我没你那么蠢!” “好吧。我承认,让她帮忙是个借口,我想听听她的声音,哪怕是厌恶我的声音……所以我错了,错在不知足。” “不是不知足,是贪得无厌!” “对,是贪得无厌。” 两个人都沉默了。 “胥驰,我很累。心累。”风云显现出罕有的脆弱与迷茫,“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走多远……所以,我其实很感谢将我的‘幽兰公子’名号昭告天下的那位狠毒人物,至少,往后的日子里,我不必刻意披挂完美了。但即便如此,我也不想打碎自己,堕落成一个如你这般的混蛋。” “我知道了。我的兄弟。别丢掉我——至少别像丢一块烂抹布那样丢掉我。” “你该知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也是魔鬼——虚伪可怕、自私无情的魔鬼。每个人都有很多面,好的,坏的,分辨不出好坏的,我就是个极普通的人,所以以后别说——信奉我——我受不起。” “好。” “别再打扰秋儿了……别逼我发疯失控。我的狠毒会把这方天地里所有的人都带入一个痛苦至极的绝望世界!” “我知道了。”我会守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