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胥子亮临时起意,决定在文宅过夜,这对文家兄妹而言,似乎是意外惊喜。 直至深夜,他们仍聚在小客厅里自在而舒适地品着红茶聊着天,聊天的内容大致是玄之又玄的人类情感…… “全然迥异的人们能够意气相投、相得益彰,除了取长补短,或许是在追求对方身上自己虽没有却渴望拥有的特质吧……”文馨捧起马克杯挡住小巧的嘴巴,眯起圆润的眼睛来回打量着分坐在两侧墙边沙发里的两个男人,“比如——你们两个。”她心里涌起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因为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羞涩而不爱说笑的木头人。然而今夜,在两位拥有盛世美颜的男子面前,她感觉自己变成了另外一类人。 “傻妹子,你应该说——比如风云上仙与胥驰魔王才对!”文烨笑了,拨弄了一下肩上的秀发,又朝子亮扬了扬极富美感的光滑下巴,“对吧?!我的弟弟。” “奇怪,你怎么不长胡子?!”子亮将话题扯到完全不搭界的另一条敏感而危险的线路上! “我知道你早就憋着想问这问题了!我喜欢光洁的面部,所以,做了光子脱胡须的美容术。怎么样,这回答恶心到你了吗?!” “完全没有!”子亮一瞬间睁大了眼睛,随即放下马克杯,举起双手,做膜拜姿态,“你是拥有盛世美颜的珍奇男子,你有权按照自己的思路自由游走!” “是啊,随你怎么想。” “是啊,至少你没有在深让与芳菲的婚礼上穿伴娘的粉色纱裙,所以我依然愿意相信你是直男!” “也不早了,都去睡吧。”文馨见势不妙,立即挺直脊背,再缓缓起身,“晚安。”她微微施礼,迈着淑女的步伐离去。 “觉得馨儿怎么样?”不久之后,文烨打破沉寂,问了一个意图明显的问题。 “觉得离了婚、带着一双儿子和自己怪诞老爹生活在一起的无所事事的我,真的适合回答你的问题吗?!” “只要你和她彼此都觉得适合,那么,所有的问题都不成问题!” “我可没有胥驰那么坚强,不断跌倒,再不断爬起来,说直白点儿,我不打算再婚了。” “真可惜!”文烨皱了皱眉头,脸面上闪过一丝微妙的表情,随即,他沉声道,“你该知道吧?自那次中学夏令营过后,我妹子一直惦记着你。” “有吗?” “当然!别跟我装傻!” “我想,我只能装傻了。”子亮的语气虽有些冷漠,却隐含着一种纯真的感觉。 “如果,换做是一位像——阮秋——那样的拥有奇妙魔力的美丽女子惦念你,爱恋你,你还会装傻吗?!” 子亮一惊,刚刚拿起马克杯的手猛烈地抖了一下。 “所以说,你真虚伪。”文烨悻悻地嗔了一句。 “我困了……”子亮垂下头,“明天还要赶飞机回尔湾,所以晚安。”他迅速逃走了。 夜正深沉,小客厅里只剩下一位长发美男,孤孤单单地看着窗外的沉闷天空发呆……“果然是阮秋啊!”他喃喃自语。 夜正深沉,阮秋坐在写字台前,借着花园里的昏黄灯光,将眸光垂落在日记本上。她不知该如何书写,如何将此刻的心情转化成漂漂亮亮的文字。 我知道时间正在一分一秒、一丝不苟地滑动,我却开始害怕面对未来了。以前,虽然孤独,虽然寒冷,但我却比想象中还要执着坚强。此刻,绝望如同固若金汤的黑夜那般占据着我的心魂。我无法大声疾呼,或是放声哭泣,除了机械式地呼吸,以及操控手里的这支笔,什么也做不了了。真希望有一个人能够理解无助的自己,告诉我别怕,天就快亮了,然后指引着我,陪伴着我,走出去,走下去…… 风不知从何处吹起,淡紫色的蕾丝窗帘诡异地飘动着,她停了笔,收好日记,胸口深深浅浅地起伏,她分明还活着,却又感觉身背后正站着来吞噬她鲜活生命的鬼。 “老婆……”丘辰小心翼翼地从身背后拥抱她,将分布着坚硬胡茬的脸颊缓缓贴在她略显冰冷的瘦小脸庞上,尽管这举动足够温柔温暖,却仍惊得她周身一激灵! “别怕……我在,一直都在!”磁音清澈美好,令她逐渐舒缓下来。“睡吧,我终于困了。”她心上一暖,鼓足勇气开了口。 “我们,去旅行好不好?”他轻声问。 “我哪里也不想去。”她躺回柔软的床里,闭上眼睛,整身又沉没于噩梦之海…… “真是的,明明知道今天上午就回尔湾,还在外头过夜!”清晨,胥驰在餐桌前抱怨着。 “那你去文家接一下吧。”胥爷顷刻指派了任务。 “哦。”胥驰垂下眼帘,以罕有的乖顺面貌点了点头,放下筷子,准备离开餐厅。 “我陪你去。”一直在细细品味早餐的和婷开了口,顿时觉得所有目光都已集中在自己身上。她的脸颊开始发烫,嘴角扬起羞涩的笑意。 “去吧。新婚燕尔,总是这样的。”胥爷扬手放行,众人跟着笑起来。 “我们也在这里叨扰了许久,有些想念孩子了,加之父母也从英国赶回来了,所以,准备明日回尔湾去了。”一对新婚夫妇牵手离开后,汪和梅也开口说出正题。 “亲家既然回了尔湾,也让胥驰与婷婷跟你们一同回去吧,我这边暂时走不开,找机会一定去正式拜会,请你们夫妻务必代为转达此意。” “一定。”夫妻二人极有默契地应声。 “看来,咱们坐不了同一班飞机回去了,稍显遗憾啊。”铎爷朝邱小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这话虽说得和和气气的,却着实像一根细长的针,绵绵挑动着小成心上那根隐隐作痛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