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项羽本纪有载:项王军壁垓下,兵少食尽,汉军及诸侯兵围之数重。夜闻汉军四面皆楚歌,项王乃大惊曰:汉皆已得楚乎?是何楚人之多也——这,便是‘十面埋伏’之由来!今日,此时,恰好的机缘,为二位奉上此曲…虽英雄落幕,无限凄凉…然汉军凯旋,亦是王者归来!” 她,坐定,待得琵琶入怀,便是婉约如兰… 整室,屏息以待,气氛紧迫至极! “半拂轮”由慢及快,自沉重悲壮里,徐徐拉开垓下决战之序幕…“长轮”挑起,大将出营…“勾轮”下放,众副将出帐…“拂轮”强劲,士兵们出征…“凤点头”连绵不断以调兵遣将…“摭分”与“摭分剔”强悍交替,汉军前赴后继…“摭扫”渐强渐快,汉军气势如虹…“长轮”轻中带紧,自由挥洒,看似偃旗息鼓,实则十面埋伏…“煞”中指愈演愈烈,刀光剑影渐现狰狞!“夹扫”、“滚奏”、“扫轮”交错,大战气势磅礴…“长轮”、“吟弦”、“颤音”穿插,尸横遍野凄凉…“推”、“摇”、“轮”、“挽”并举,雄师百万冲杀呐喊!“扫轮”声中项王败逃,汉军紧追不止…某一刹,一切戛然而止,项王自刎,曲终! 美人起身,施礼,小心护着琵琶,灵巧地开了一扇门,顷刻消失在门后… 恰好的时辰,恰好的美人,恰好一曲悲凉,拨乱落寞人心弦…心已醉,心已碎,久久难平复… “还不知道她的名字…”霍深让喃喃… “玲珑…”茶艺师作答… “玲珑?”霍深川喃喃… “新人…”茶艺师再答… “通常…多久之内算是新人?”霍深川顷刻便问… “这…”茶艺师似未料到这问题! “所以…你…也是新人啊!”霍深川笑了,茶艺师略显尴尬… “今日…就这样吧!”霍深川起身,缓缓往门外行走…霍深让亦跟了上去… “慢走…再来…”茶艺师如常客套两句… “我去见见经理…”霍深川朝弟弟狡黠地眨眼…霍深让便知老哥定是去讨要玲珑佳人的联络方式,遂叹了口气,独自去往车库… 车门开了,一片淡粉色的纸如蝶儿飞舞着,慢慢落了地… “苏玲珑…”他俯身拾起,在手掌里端详片刻…庄重而整齐的钢笔字楷书…纸的背面写着邮箱与手机号码…再明了不过的心意了…他想着,缓缓收好那张纸片… “真是扫兴…竟是那种不留联络方式的挑剔美人…这种情形不是没有过…但通常情况下,选择做幽兰美人,目的不言自明!所以碰到这种故作清高的…真叫人倒胃口!”回了家,霍深川一直滞留在弟弟的书房里喋喋不休… “哥…她并非故作清高…而是,看不上你!”霍深让放下一本古书,抬眼犀利放声,“有妇之夫,人家,不爱招惹!” “我的婚戒是很招眼…然而,它亦是试金石!”霍深川习惯性地揉了揉左手无名指上的大钻戒… “试金石?!抬举了!是照妖镜才对!” “你!” “我累了…想清净会儿…” “你就只会这么一句逐客令!”大哥的自尊再次落了地,他只得离开… 四下皆寂… 大家都一样,谁也改变不了谁的固执与坚持、品行与癖好!霍深让暗想! 他叹了口气,专心致志地练字…晚饭之前,他喜欢如此… 苏玲珑… 他缓缓写下… 好名字! 他停下,看着镇纸下的那张粉色纸片,仔细端详… 她的字,竟也是长久磨炼的好字! 他开始琢磨她的运笔,用邱小柔送他的那支舒敛柔和的羊毫… “三弟…”敲门声扬起… 他置笔于案头笔搁,从镇纸下抽出粉红纸片,以及,墨迹未干的满纸“苏玲珑”…小心收好… “大嫂…”他开了门,谦和得体地将秦悠琴让进门里… “在…练字吗?”分明满室墨香,却不见宣纸上落半个字…她便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才写了几字,又觉得不太满意…便弃了…”他的眸光牵引着她的,一同去看纸篓里的几团宣纸… “哦…有件事…有些担心…又没别处诉…只得来打扰三弟!”她落座,低垂着眼,去看膝上的一双柔白的手… “您说…”他坐到与她同侧的另一把年代久远的南宫椅上,中间隔着一张纹理分外绚丽美妙的鸡翅木四方茶几… “我呢…素来不善交际…只是偶尔跟邱爷的儿媳汪和梅有些往来…” 霍深让听到此处,便已料定接下来的事与邱小柔有关了… “可能…是因都做了母亲,孩子们年纪又相仿,能玩到一块儿…所以,每年一到了漫长的暑假,文龙与卓然几乎天天腻在一起…” 她停下来,看了他一眼,“瞧我这絮叨…其实这些你也都知道…” “没事儿…您说吧…难得得空…聊什么都行!”他明白,大嫂总是非常在意他的感受…自回到霍氏,她便时时处处敬他,为他着想…只差直接喊出“恩公”二字了…虽他不觉得以医者之道助哥嫂得了文龙是多么惊天动地的功德,然而,在哥嫂心里,那念头却是不可撼动的! “但是最近…文龙总也见不着卓然了…几乎每次…都被汪和梅告知同一个原因…”她怯怯地说下去,“说是…卓然被他姑姑带到铎鞘庄园…找胥暮与胥晨玩了…” 沉默…许多事关联在一起…便会促他顿悟大嫂的弦外之音! “您是想说…小柔…似想做铎鞘的女主人…与胥江铎博士开启一场忘年恋!” “但愿不是!”她猛然回道! “是也好…不是也罢…都是她的事儿…她又不是小孩子…” “不能这么说的!深让…你同她…” “我们…本就没什么…我也从未想跟她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