铎爷总是经验老道的,待精细优雅地品过了罗丰生母罗陈薰的某个得意门生烧制的传统佳肴,他方开始安然狡黠地喝浓度凶狠的烈酒… “子冬啊…你确定我的子亮已经彻底歇菜了,并决然听不到我们此刻的谈话了吗?!”直到喝得昏天暗地,他方问出了看不清路数的一句! “我确定!” “所以你才选了带休息室的包房?!说实话…我从未想过一间知名而单纯的饭馆里会有这种可供宿醉者屙吐洗漱、进而安睡到天明的酒店式包房!” “所以此处并非什么带休息室的包房…而是,顺云阁的老板为特殊人物而设的不为人知的避风之所!” “那么…如今,这煞费苦心的设计算是被我知晓识破了吗?!”他很有兴味似地瞄着秦子冬,不由自主地眨眼,微笑… “您…可以如此理解!”子冬似毫不设防地说了实话!也许,人们总是在冷不防的地方被处心积虑者突袭得手! 于是,得手后的铎爷现出匪夷所思的真面目,自喉咙里不断震颤出滔滔不绝的古典音色! “子冬啊…跟你,我就实说吧!我他娘的真的失恋了!于模式化的思维定式里,我是无比强大、高明、成功的人类!然而,遗憾的是…爱情的思维并没有裹卷其中!所以,就在今天,当湘君安静地跟我说——她已接受了吴世昌的求婚,决定辞去铎鞘管家的工作,跟他过踏实日子去——我方起了些顿悟!很遗憾啊,我输了爱情!但是,更为可悲可怕的是——当我认为自己输给了低微到尘土里的对手并因此而愤怒、而不解之时…我,看低了对手,看低了爱情…便也等同于看低了自我!”他的视野中似晃动着久远记忆里的某个难以磨灭的画面!很快,他回过神来,硕大有神的眼睛刚好与秦子冬的视线交汇… “铎爷…我很庆幸能理解您这番话里的深意!”两只小巧精致的酒杯清脆地碰在一处,两个敞开心扉的男人顷刻喝干了杯中烈酒! 当清晨从冬日的苍白冰冷中缓缓呈现之时,铎爷在子冬的引领下,绕着顺云阁附近的小山丘完成了雷打不动的晨跑… 回到包房时,胥子亮刚好醒来… “我…从未真正醉过,所以很想知晓宿醉后醒来的清晨,头脑及肉身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 “嗯…简而言之就是痛!” 易怒的神经倏然活跃起来!然而,铎爷还是以慈父的情感压低声音道,“好的。但我的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所以,请你这笨蛋继续深刻而复杂地描述下去!” 于是,胥子亮眨了眨微肿的眼皮,皱了皱饱满的额头,抬起一副思考者的脸蛋儿道,“嗯…麻而烈的刺痛感持续侵袭着逐渐复苏的身躯…顾不上天地万物、斗转星移,只是投入地哎呦哼唧!而整颗脑袋更像是被首度入室偷窃的小毛贼蹩脚而充满热情地翻搅过一遍!” “看来你确实清醒了…那么,咱们回家吧!”一句话吐出口,却堵在火烧火燎的心上!那个即将再度失去女管家的铎鞘之家,将怎样填补荡在他缜密思维外的空洞情感?!他不知道!原来,他也有可怜而贫瘠的维度! “这就要走吗?我还没有找好下任管家啊…”儒雅的哀叹声里夹杂着狡黠地撒娇耍赖! “陆闲庭一早拎着行李进门了!交接工作异常顺利!” 该死!铎爷心里恨骂了一句! “那么…再会!”她优雅施礼,进而转身迈步,摇曳着曼妙的身子往书房外头走… “接下来…你会去霍氏工作吗?!”他猛然问道… “吴哥说…那样做是不妥当的!再说,他不想让我再辛苦了…他赚钱,我持家…足够殷实地度过余生!”她温婉作答,却将他的心扎得伤痕累累!这年头,没有野心、却分外聪慧痴情的稀有女子…竟被吴胖子轻轻松松地泡到手了!他闭上眼,任由高跟鞋敲击理石地面的脆声渐渐远去… 转而,时光继续前行,渐渐驶入微妙的春日… “丘辰…往后的八个月里…我们还是小心为上吧!”清晨,她依偎在他的怀抱里,朝他迷人的耳廓柔声喃喃… 窒息般狂喜的沉默过后,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像抱一件珍贵易碎的三皇五帝时期的瓷器… “秋儿…我们…是要为人父母了吗?!”他声音抖得不行,脸颊上缀满了不知不觉落下的泪! “是啊…我…竟怀上了蜜月宝宝!”她抚慰他笔直的脊背,柔情似水,甜甜蜜蜜… 一切,梦幻般地顺利!然而,梦幻般顺利的背后,往往隐藏着巨大而难以想象的危机! “这下可算是有盼头了!”圈中太太们的聚会日事不宜迟地由原计划的胥氏庄园改移至洛氏门庭…向薄筝不遗余力地向四下播撒闪闪放电的目光与扬眉吐气的容光,“还是应了锦媛姐姐那一句妙语——孩子的缘分,向来是得之我幸!我们洛家如今就真的得了蜜月宝宝!啧啧…得是多么尽兴的蜜月才能如此厉害啊!啧啧…我也是笨!不知这年头,早就不时兴什么相敬如宾的夫妻之道了!更何况我家卓然不凡的翩翩丘辰…本就是特别会使男人本事的!” 真是够了!其实本就不该来!陆明丽霍地起了身,一张浮肿多斑的火辣辣的红脸上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听说秋儿正在绣一幅极美的薰衣草花海…便想去瞧瞧!”说罢便走了! “我也听我家云音提过的…所以…也想去见识一番!”顾兰兰顺势起身跟出了门… 一下子说退了两位太太,洛氏女主人这才有些难堪地收住了洋洋得意的嘴巴… 唉…周氏姐妹对望一眼,齐齐去品读此时陈嫣的眉眼身影…又齐齐自心底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