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让!今日可是大年初三!你既知道家里来了一大波客人,就该早早出来帮哥撑一会儿场面!我啊…真是受够了你整日躲在房里读书练字的超然!还有啊…失恋而已…不至于将整个人生偏移到心如止水或者万念俱灰的单调里去活吧?!” 原来,已是大年初三了…他终于撂下书,缓缓地开了门… “我…换件衣服便过去…”他的声音仍很消沉,然而此时听来,却格外清澈悦耳! “幸而,你依然很帅!所以尽量别墨迹…速速滚去客厅见客!” “好!”史无前例,他痛快地答应着! “深让?!” “是深让啊…” “数日未见,竟瘦成这样…” “啧啧…” “唉…” 霍深让一出现在高朋满座的热闹厅堂里,便毫不费力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睛与嘴巴! 他故意露出谦和迷人的笑容,以驱散空气里的阴郁气息… “深让…小柔给你带了礼物…去瞧瞧吧!”霍爷甚为疼惜地柔语,并引领深让的眸光穿越众人,滑向邱爷身侧端坐浅笑的邱小柔… “舒敛柔和的羊毫不易渴笔…我会好好用的!”他的眼中隐含着死里逃生般的磨难…那是她永远无法抵挡的完美至极的眼睛! “你喜欢就好…”她伤感喃喃… 转而,他和她逃开喧嚣,走在起起伏伏、安宁而曲折的庄园小径上… “若我此时…想听你弹奏塔雷加的‘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你会答应吗?!”她的声音那么美,又极其虔诚,令他不由自主地点了头! 于是,两个人偷偷来到无人打扰的地下酒窖…霍深让十分娴熟地打开安睡着哥特式烛台的酒吧台底部的暗格,拿出一把西班牙产的造型高雅、工艺精湛的古典六弦琴… 某一刹,极具穿透力的琴音扬起…渐渐,自充分震动的琴弦舒展开敦厚饱满、细腻多变的连绵音色,咏唱一曲久远而不朽的沧桑… “深让…”某一刹,琴音散尽,空留无声之遗恨不绝…她落泪,唤他的名字,进而抚他的脸颊,甚至吻他的极有型的嘴唇… 他便任由了她这般极罕有的放肆宣泄! “对不起!谢谢你…”忽而,她似从梦中惊醒,猛地后退,转身,跌跌撞撞地攀上石阶,仓皇逃离他的世界! “对不起!谢谢你…”他喃喃…被轻柔吻过的唇仍残留着滚烫的触感…然而,她已离去,如同时光,不可回头! 许久,他的沉稳脚步终踏上冷酷的石阶…不断不断,上行,上行…而那一把古典六弦琴已悄然躺回酒吧台底部的暗格,继续做那场永无完结的长梦… “此时…霍深让必定是极其难熬的吧?”陆闲庭咂了口烈烈的老白干,一双狡猾的眼睛紧盯着吴世昌的脸… “那是自然啊!”老吴叹了口气,将喝干了的小酒盅递给身侧的陈湘君…她心领神会,即刻替他满上酒… “我也搞不清楚我家秋儿为何要选洛丘辰…”他摇头唏嘘着… “你家秋儿?!真会显摆!”陆闲庭带着微微的嫉恨嗤之以鼻… “口误口误!”老吴忙伸出胖嘟嘟的手在嘴巴上拍了拍… “吴哥…吃菜吧…难得吃到温暖地道的家常菜!”湘君的脸颊已现出绯红,蕴着一种婉约与明媚相得益彰的神采… “湘君虽年纪轻轻,却总是这般会说话…”陆闲庭喃喃,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让外头的新鲜气息流转而入… “是啊!”老吴附和着点头,“不到三十就能攀上铎鞘管家的高位…” “已经三十有七了!只是平日总爱与茶君子为伴,故而看上去年轻些罢了…”谁知她亲昵地拍了一下老吴肩膀,柔声细气地自嘲起来…而这微妙甜腻的一幕,恰被转身往餐桌前移步的陆闲庭尽收入敏感的眼与心! 咝! 他猛起了不寻常的感悟——与我同为四十八岁的吴胖子并无家室,而今日湘君又大方亮明了自己那恨嫁的年纪…啧啧…这二人当着我的面儿就这般眉来眼去的…哎呀,哎呀…实在不妙! “哎!陆猴子!想什么呢?!难得的好气氛…还不快点儿滚过来喝酒?!”于酒精或者别的什么大欢喜的作用下,老吴似乎分外开心… “这么晚?!且还喝得醉醺醺的!整身的茗香都被酒气熏臭了!”几近凌晨,婀娜迷人的陈湘君方一路摇晃着进了铎鞘主体别墅的正厅… “我…又不是什么体面人物…是不值得您一直守到此时,以抓堵我的难看相的!所以…”她抚了抚好看的额头,陷入极费神的思考… “所以…什么?!”铎爷垂下眼,缓缓而做作地拿起手边那本极为畅销的爱情小说,继续品读起来! “所以我想…大概…只是因我一时疏忽,忘记嘱咐长久为您斟安神的茶汤…故此,您失了眠!而书房又实在不如这里宽敞通透…您…才会极其偶然地撞见醉醺醺的我!” 真是巧舌如簧!他心中分明在笑,面上却仍撑着无风无浪的安详貌! “抱歉!大过年的…我竟想因你此时的醉虾相而扣你工资!” “扣多少?!”她顷刻便问! 看来…她是真的醉了!不然绝不会这么问的!于是他心里已经笑得有些抽筋难受了! “您…不会是拿我寻开心吧?!” 他猛一抬头,竟无法更近更紧迫地撞到一张认真审视他的迷醉脸庞!一时之间,空气里盈满匪夷所思的气息与味道! “我——想——要——你!”清晰无比的磁音扬起!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认真道! “我——醉——了!”她眨了眨细长的凤眼,微颤着薄唇喃喃,“所以…不知您刚刚说了些什么!但我保证,再也不会在您面前现出醉态…晚安,老——板!”言毕,她没给他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