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凹陷,神情憔悴…自陆明春离开书房,萧爷就这么,一直站在窗前凝视着天边云朵…某一刹,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尖锐的愤懑之声,无神的双眼里涌现无限凄凉! 谁的错?!谁的恶?!谁该下地狱?!谁不可饶恕?! 他不知道!他不想知道! 如果,爱疯了便成魔,那么,他所混迹沉浮之地…已绝非人间! “萧爷…”门外,传来一道曙光般明丽的磁音… “门没锁,进来吧…”萧爷回神,用薄凉的掌心揉搓、整理了一下面无血色的脸… “我…见您书房的灯一直亮着…”霍深让缓缓解释着进了门… “哦…年纪大了…睡眠不好!又不愿扰别人香梦,书房便成了最好的栖处!”萧爷落座,示意霍深让坐到对面…隔着一张古意十足的写字台,他细细品看着出类拔萃的医学博士… “深让…”静默了好一会儿,萧爷终于开口亲切地唤他… “您说…”他谦和得体地应道… “秋儿…自小受了很多苦…烙印下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他有些说不下去了,因为心太痛! “我会好好陪她走下去…如果,她肯给我机会!我知道,我有很多缺点…但我会尽力给她一份完整的爱!”他说的很慢,却很动情! “你们都已老大不小了…我是真心希望你们能尽快定下来!所以深让!循规蹈矩的礼仪就到此为止吧!若你,真想赢了秋儿,就该拿出些你姐姐那般不顾一切的劲头来!” “可——以——吗?!”顷刻,惊世骇俗的俊眼震颤起来! “即刻回尔湾吧!” “我知道了!” 于是天亮了! “深让呢?还没起来吗?”早餐时分,陈嫣凝望陆明春,柔声问询… “有些要事赶着处理,便急急回尔湾去了!尽管失了礼数,还望诸位海涵!”陆明春淡定作答,“我也是打算吃了早餐便回波士顿了!毕竟,患者们等着医治,医者责无旁贷!” “我送您!”萧山清澈一笑,露出了迷人的皓齿! “好!”她愉快地点头! “山儿…绣房的圆桌上有一方手帕…去拿过来!” “好的…娘…” 陈嫣目送心爱的儿子走出餐厅,转脸朝陆明春嫣然一笑,“绣了你钟爱的重瓣山茶…霞红、雪白、嫣粉、斑纹各色皆有…只是匆忙之间,有些粗糙…莫要嫌弃!” 陆明春望着这张皱巴巴的隐藏着恶魔的虚伪脸庞,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是这许多年来,强大的医者面对再残缺惊悚的人体时也不会引发的剧烈反应!然而,转眼间,她还是淡定地说,“多谢!我会好好用的!” 此时,一直不声不响的萧爷刚刚喝干了玻璃杯里的温热牛奶,一股暖流从喉咙溜下食道,再汇到胃里…感觉真好!他嘴角上扬,脑中勾勒出一幅郎才女貌、恩爱绵长的温馨图景…真好!他想! “秋儿…我在湖边…等你!” “你回来了吗?” “嗯…回来找你…想和你…好好谈谈!” “我若过去…就代表要给你机会…抱歉,我不打算过去!” “那么…我只能大张旗鼓地闯铎鞘结界去见你!请你不要介意我不够体贴!” “霍深让!你说的开始,你说的止步…我都已认了,你还要怎样?!既然感情的嫌隙难以弥补,那么,来来去去、反反复复…这绝非拥有非凡决断力的医者该有的面貌!” “疾病本就是来来去去、反反复复的!所以,在生命结束之前,不厌其烦地发挥决断力——这正是医者该有的面貌!然而,爱情里…我犯了错,因此而病了!我…医人者而不能自医…你…乃我唯一医者!” “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所以我不希望,你在每次失望之后都病一回爱情!懂了吗?!” 她切断电话,神情严峻!她知道形势逼人,她必须在短时间内明朗心意! “丘辰…” “秋儿?!” “我们…”她举着虚白色的电话,艰难而深切地喘息,“我们…结——婚——吧!” 苍郁的森林,阴郁的深湖,霍深让静静伫立,独自一人…如一座甚为迷人的雕像!他知道,她心意已定!她,选择了洛丘辰!不行!他心想! “不——行!”他倾尽全力,骤然呼喊! “不——行!不——行!不——行……”回声嘹亮,震彻心魂! 他头痛欲裂,心痛如死! 原来爱情,这般疯狂! “这是个极度疯狂的决定!”书房里,铎爷撂下一卷书,靠上椅背,犀利眸光极有章法地审遍阮秋周身…“好吧!我没想到!”他抬手,抚摸着坚毅而性感的下巴,“是洛丘辰来这里…还是你回去?!呃…我是说…既然是注册结婚…两个人总要先聚到一处…”他似乎已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他已在来尔湾的路上了…他坚持要来接我…我们…注册后会去夏威夷度假!所以…从此,我恐怕无法再做铎鞘管家了…这样也好!您不必再为我格外操心费神了!而那个…埋藏着洛杉矶谜团的尔湾睿茗斋的地下室…从此也不会再有人踏入了!” “再好不过了!只是,霍深让恐要熬一番艰难了!但这又能怪谁呢?!唉!霍家近期运势实在不好…许过了年就好了!” 他扬起修剪得极为优雅的浓眉,深深吸气,转而缓缓呼出…他本想再说点儿什么,却还是,无声无息地拿起桌面上那卷似要睡去的书,细读起来… “您放心…我会与下任管家做好交接工作再离开的!”她立在原地,神情倔强、略带愧疚地说… “下任管家?!”他没有抬头,只是冷笑道,“请问是谁?!” “我想…应该是陈威吧?!您…早已料定了我的离开…所以,未雨绸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