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儿…尔湾秦氏那一门亲…你可掂量仔细了再决定蹚不蹚!”清晨,胥氏庄园的大书房里,胥爷蹙眉,眯眼细看前来请假的罗丰,却没读出什么明显的心思路数,遂十分不悦地嗔道,“再说…大周末的…恰是家里上下事务最繁忙的…哪里能说走就走的…罢了!你便去问太太吧!毕竟家里这盘棋,大都是她在布控,故而若她准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罗丰点头称是,遂得体地退了出去…他走在幽深曲折的廊上,终现出了一路伤感!他知道…在这暗潮汹涌的圈子里,顺势而为必是他这颗小棋子要历的人生大路数! “若是去相看邱小柔…倒还差不多…而那个秦悠美…虽表面看上去更美些…然并非知书达理之辈,且…浑身上下没几处是天然的、托底的、踏实的!丰儿…我虽非你至亲,亦算是至近之人,故此,要诚意劝一句…去是可去的,然而千万别应下什么!” “我知道了,太太…”罗丰颔首应着,眉心那一颗淡色的美痣忽而由黯然里生出些许艳丽的明朗,直看得周锦媛心上倏然涌出万千疼惜与不舍! “丰儿!”她脱口而出一声唤,顷刻将已转身离去的胭脂美男定在房门口… “您说…”他极优雅而敏捷地转回头,谦谦颔首,翩翩而立,一派天外来客般的脱俗气质! “丰儿…你该明白…秦家,如此大张旗鼓地动用霍爷这般睿茗斋里的大人物来邀你赴局…足可见,对于你,他们已是定了心意的!所以,不要轻易表露你的心思态度…即便要拒绝,也是要由你身背后的胥家去担当!” 罗丰心上,倏然涌起汹涌暖意!在这,孤傲寒冷、高深莫测的圈子里,这一番仗义担当,是何等珍贵?! “多谢太太!您这番话…罗丰定当谨记于心!”四目相对,不可言说的真情流露! “已平安抵达了吗?”次日傍晚,胥爷略带伤感地致电铎爷… “还没有…”铎爷淡淡地回了句… “你说你啊!当初硬塞这么个如仙似画的人物给我…谁曾想没干几日管家的大业…便被别人看中了…却如今…说走就走…” “哥…事情还不知道会走到哪一步…你便就这般不舍吗?再说…他…可是三十出头的爷们儿了…成家立业、娶妻生子…是再寻常不过的生活路数了!而我们,作为他的老板,他的长辈,也都要调整一个平常心…只要他平安,他好,便任其来去自由的平常心!” 夜,渐深了,四下阒寂,一切,都沉淀成未知的惊悚与泰然… 铎爷的大卧房里,半施黑釉的鹊尾炉又燃起定神的香…他临窗而立,静静地等,等罗丰平安到来,等这一颗看似渺小的棋子即将于云端上界掀扬起的滔天巨浪! “铎爷…”沙涩磁音绵绵入耳,促铎爷从深思中收神,“你来了…”他喃喃转身,正瞧见风尘仆仆而来的罗丰… “日子定在明日中午,在霍氏庄园吃一顿家宴…既是家宴…我呢…便不去了…万事,你自己瞧着办吧!” 若我真可凭心瞧着办…该有多好!罗丰暗想着…不由地,眼中腾起伤感迷茫的雾霭… “我知道了…”然而,他还是简简单单地应了一句,便退了出去… “阿丰!今晨便听说你要来…替胥爷办事…”甜软如丝的呢喃,在幽深的廊上飘来荡去… “哦…是啊!”他边应声边走到阮秋近前,“跟我来吧…”他牵起她柔嫩而微凉的手,急急回了房,并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裹着好看的碎花布面的小包袱…郑重其事地交到美人手上… “这是…你嫂子熬夜赶做的豆沙糕…她得知我今日要来这里,便拜托我定要交到你手上…且要我看着你吃一两块才可释然安心…” “嫂子也真是的…如今有孕在身,就更该多心疼自己…还费神费力地做这个…”她喃着,小心地拿起一块,放入口中细细地尝…“真是好吃啊…”她眼波荡漾,“阿丰…你也尝一块吧!”她递给他一个,“吃下去…便会尝到‘幸福’!” “好。”阿丰接过来,极有耐心地品尝、品味着… “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做些见不得人的坏事也倒罢了…竟还是聚在一起吃什么怀旧的豆沙糕!简直…太扯、太老土了!”不知何时,睡眼惺忪的胥子亮立在门外,一身粉蓝色的睡袍格外夺目耀眼! “如果你保证不说出去…便分你一个吃!”岂料阮秋淡淡回了一句出其不意! “就这…谁稀罕!”他分明是一脸不屑的样子,却又急急地走过来,倏地抓起一个猛放进嘴巴里… “不过尔尔…”他边嚼边喃喃… “没心肝的人自然尝不出好滋味的!不会再给你了!” “别啊…”谁知他的手好快,闪电一般的,顷刻又夺下一个! “没想到…你嫂子还有这般好手艺!”转而,他由衷赞叹! “剩下的要留给铎爷和子冬尝尝…”阮秋重新系好小包袱,放在徐徐起伏的胸口抚摸着,抚摸着…一脸自豪的、美好的、幸福的、意犹未尽的迷人样子… 就这么,夜更深了,三人终是散开,捧着心头的甜蜜滋味,去往各自的孤独梦里,寻找如常的虚白色故事… 清晨,罗丰收拾妥当,独自开车奔出铎鞘…在他看来,无需跟谁人郑重地道别,时候到了,他便必须出发,去历那些只属他的流水般的生活… “坐吧!”淡蓝色的墙纸映着她的浮在一把复古雕花藤椅里的柔粉色衣裙,她指了指对面不远处的另一把同款藤椅,“坐下说话…自在些!” 罗丰点头,并不去仔细打量眼前的如花似玉的美人…一团青烟腾起,她又旁若无人、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