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来客们都是如何安置的?”听罗丰细述良久,看似起了睡意的铎爷忽然沉声问… “那夜,是吴经理安排的房间啊…您却不问他…”罗丰嘟囔着,偷眼细看着铎爷,见其玉面上一派波澜不惊的儒雅风范,方稳神回话,“不过,作为您的助理兼保镖,我亦是通透伶俐的呢!二楼从左至右,依次住着萧山、戚风鹤、我、阮秋、戚风云、胥爷…三楼从左至右,依次住着萧爷、戚爷、胥子亮、您、胥驰、吴经理…至于胥驰何时与自己老爹互换了房间…恐是无人知晓的吧!” “呵呵…无人知晓?!”铎爷冷笑着起身,并抬手拿过身侧的另外一个大枕头,叠加在脊背后,姿态慵懒地倚坐于床头… “好吧!我们便从这无人知晓的奇怪举动入手…分析下…断指之谜!”铎爷健美的直肩缓缓收紧,双臂优雅地环于胸前,抬眼朝罗丰呢喃,“我大哥…会无缘无故同意跟胥驰调换房间吗?!用你的脑袋瓜儿好好想想缘由…” “因为…胥爷想趁着静夜,跟自己唯一的亲弟弟好好畅谈一番…而胥驰也想借机与住在阮秋右手边相邻房间里的戚风云…谈谈!” “明明皆是住在庄园里,想谈只管谈…何况摆明了只是凑合一夜,何必换什么房间这般麻烦?!”铎爷摇头,“再说…吴经理是何等玲珑剔透的人物?!会安排不合心意的房间给谁住吗?!” “那…我便难猜了!我脑袋不灵…心亦不善算计…便定是跟不上您的大智慧喽!”罗丰相当泄气,只得泛酸认怂了… “是因…龙…涎…香…”铎爷幽幽道… “龙涎香?!” “睿茗斋暂时歇业,吴经理便将香阁里那弥足珍贵的龙涎香带了回来…刚巧那夜…心烦意乱的我…燃了那特别的香…” “您却未曾料到…自小已闻惯了各种熏香气息的胥驰少爷…竟若洛爷那般厌恶起龙涎香来了…他虽辗转难眠、忍无可忍…然而,终是不敢轻易扰您怨您的…只得…消无声息地去央求胥爷与其对调了房间!” “所以…事后,戚风云才会说…是胥驰阴差阳错地…代…父…受…过!” “这么看来…戚风云已顿悟了凶手是何人?!” “不仅顿悟了…且还想极力保护那人呢!” “我料想…此世间…唯一能令其抛却兄弟情分…誓死守护的…便是阮秋吧!然而,阮秋不可能是凶手的!” “所以…只能说你见识浅!事实上,此世间…本就没有那么多唯一…任何人,为任何事,都有可能背叛、抛却任何人的!” “这么说来…若真的不是什么扯淡的自残…作为当事人的胥驰…也必定是在故意袒护凶手了?!不然他为何冒着致残的风险,绝口不提剪断他无名指之人?!” “正…是…如…此!”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沉默… “我…原是想成全他们的…故…意…隐…瞒!”铎爷完全没了睡意,分外精神起来… “然而呢?!”罗丰亦从沙发里正身而起,“然而,您改了主意!” “因我想…”铎爷拿起床头柜上的老式雕花电话,一下下地转动号码圆盘,“喂…我的管家…我失眠了呢…过来陪我杀一盘!” “吴…经…理!”见铎爷撂下电话,罗丰惊愕道,“您的意思是…剪断胥驰手指之人,是吴经理吗?!” 沉默… “铎爷…我心里还嘀咕今儿夜里您怎么如此精神…敢情是被阿丰扰的…呵呵…”不久,吴胖子进了门,笑容可掬地摆开阵势,准备与铎爷行棋上厮杀… “老吴…这日子真是不扛混呢!转眼之间…你弃别洛杉矶…跑到此地谋生…已许久了…”铎爷端坐于木质圆桌一侧,稳稳按下棋子,扬脸朝对面的老吴浅笑… “承蒙您与列位旧主的照应…小的才得以于睿茗斋内放下过往,安稳度日…”吴经理沉稳而老练地落子应答… “你的过人之处便在于识时务、知进退!” “您这是抬举我…” “抬举?!呵呵…既是下棋怡情…便皆需自在些…不是吗?!更何况…我是没有任何理由说场面话来抬举、恭维我雇佣的管家的…” 沉默… 整室唯剩下你来我往的落子声,以及,各怀心事的复杂而沉重的呼吸声… “看这盘面…许是我要讨巧取胜了呢!”许久,铎爷柔声呢喃… “那是自然的…小的再怎么识时务、知进退…到头来…亦是抵挡不了您的大智慧的…”老吴面上渐渐泛起些许微醺的醉红… “老吴啊…你知道我这本地的土鳖…为何要腾出睿茗斋来…给来自洛杉矶的你们…肆…意…施…展…吗?!”铎爷落子,稳稳地,却似露了个大破绽! 老吴看得真切,却用胖嘟嘟的浑圆手指悬着一颗棋子,迟迟不决、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