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皆是情感骗子!”过了许久,似有几辈子那么长,阮秋从冗长的噩梦中苏醒过来,轻柔拍了拍重重枕在自己柔弱臂弯里的美男,见其亦缓缓醒来,便拭了自己脸颊上仍未干透的斑驳泪,并从粉蓝色无袖连衣裙那娇小精致的前兜里抽出先前无意发现的陈年旧照… “从未…见过的耶…”子亮蹙眉乜眼,“不过…你养父母我倒是认得出来的…毕竟与我们胥氏家族是世交。另外这一对儿有些意外!男的过于妖.冶俊美,相比之下,那位淡眉细眼的古典女子便逊色太多了!然而呢,啧啧…” 忽然之间,他眼中涌现出烁烁神采,“瞧瞧居中这位惊世骇俗的大美人儿…真是让世间直男们垂涎的勾魂摄魄呢…”他一脸色相,表情陶醉而松弛…不知是哪一秒,他收紧了脸颊,并从唇齿间发出一声微弱的惊叹,随即将眸光转向照片中的陈嫣,恰到好处地将先前那一抹细若微澜的顿悟掩了过去… “不过话说回来…aunt陈年轻时长得还真是不赖呢!只是这几年愈发失了神采…你别不爱听哈…因前些日子无意瞥见其近照…再这么一对比…顿觉她已干瘪若枯枝败叶了…嘿!别拿走啊!”他本是故做沉思哀婉的模样儿,有模有样儿地分析着,冷不防被阮秋一把夺回了照片,顷刻浮起一脸茫然与败兴!口中登时叽歪起来,“死丫头…既拿了出来,便是存着贼心想让我品看一番,顺手套取些你好奇的陈年旧事…这会子却又使性子,听不得半句刺耳的实话,小脸儿呱嗒一声就撂下来…且还这般发狠瞪我…” “怎么了…又…吵架了吗?”书房紧闭的大门吱吱呀呀地开了,周锦然先是环视满室狼藉,随即将柔暖的眸光投向朝阳无法射穿的昏暗角落里…“哪里有啊…不过是两个伤心人,互相可怜着…倾诉过往伤心事…谁知竟就这么依偎着…睡至此时了!”胥子亮缓缓起身,边撒娇呢喃边伸着懒腰…好似一幅美好至极的山水画卷,随卷轴之转动徐徐展开… “怎么?!这丫头竟整夜厮.混在这儿?!且不说人家老婆孩子定是不乐意的…便是让本就炸开了锅的尔湾那头的老家伙们抓到了可赖可恨的祸根凭据…可怎么得了?!”戚爷进门,带着烈烈风,周身愤愤然…“有什么可矫情较真儿的?!不过是…我…刚刚离了婚…而她恰巧亦被情感骗子玩了、甩了…正好凑合成一双儿绝配罢了!”胥子亮淡然笑着,转身去搀扶手脚皆已木了的阮秋… “子亮!长辈面前…莫再信口胡说了!”周锦然紧走两步,扬手朝子亮紧实的直肩急急拍打了两下…“只是小夫妻撒娇斗气,婉儿未占到上风,一时气不过…便带着孩子们回了娘家罢了…”_“aunt…甭再替我遮掩了!”子亮抚慰了下周锦然搭在其直肩上的纤手…“人家…想必只是佯装不知罢了!您还故意盖什么?!”子亮转身拥阮秋入怀,轻拍其微抖的脊背,贴耳喃喃,“一切有我…你…不过是个孤独过客…不必担心什么的!” “子亮啊…到底怎么了?!”戚爷眉头紧蹙,幽幽道,“我…如今真的是老无用了啊…竟…真的是耳背得厉害…照目前你家里这肃杀的气氛看…你…是真的妻离子散了啊!”_“爷…幸而只是家破…人未亡的!”子亮自嘲地凄凉应着,细滑如丝的丰唇却深情偷吻着阮秋颀长的脖颈,惹得阮秋一阵无措、慌乱,挣扎…“别动!你逃不掉的!”岂料子亮极为坚持,如同栖身于一片荒芜寂寥世界里的好不容易逮到了鲜美猎物的饥肠辘辘的豹子般,宁死亦不肯松嘴… 然而此时,本就心事重重的戚爷实在难以消化这样缱绻而暧昧的场面,骤然怒喝,“阮秋!你们阮家的女人究竟要勾.引、甚至是连累死多少男人才算过瘾、够本儿?!”他明明知道这是阮秋最恨的话,然而,他仍是极狠心地骂出口!“是我的错吗?!”憔悴而心痛的阮秋用紧握的拳狠狠捶打着那如铜墙铁壁般的坚实胸怀…“以卵击石…说的便是以你的花拳秀腿…抵挡我的…郎…心…如…铁!”字字句句若萧瑟冷箭,噗噗扎在阮秋心上,激起难以言说的层层痛楚! “昨夜…就在昨夜…汪玄墨…接了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便发了疯似地独自驾车消失于尔湾的暴雨夜…今儿一大早…竟…传来了车毁人亡的惨烈死讯!”戚爷的声音本就深沉厚重,此番话一出口,顷刻震慑住了魔性十足的公子哥儿。他缓缓收手,忽而猛地扭身朝摆放着复古而唯美的老式电话的大书桌奔去,任由阮秋缓缓地蜷缩回洒满阳光的气派书房里那个朝阳永远无法射穿的角落,独自痛苦! “爹…爹…快他娘的接电话啊…”胥子亮挺括的脊背抖得厉害,本是若桃花般粉润的丰唇亦黯淡、苍白了许多,甚至,置于柔暖晨光里的身子亦翻腾起绝望的寒光… “这么早?!”直至电话那端传来熟悉的、深沉若海的磁性男声,胥子亮方长长地舒了口气…“您…”子亮竟哽住了…“放心…爹…一时半会儿的出不了什么岔子的”铎爷缓缓笑道,“我啊…还有要扶持、照应的人呢!他…虽是个问题颇多的恼人老男孩儿…却也是我以仙逝爱妻陈初儿之名立誓,要一直一直守护好的儿子!便是你…我唯一的子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