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乐君一路往雍州北地,日出启程,日落随便找个地方落脚,风雨兼程的赶了六七日。
姬老太爷见到外孙女的时候,被她憔悴的样子吓一跳。
“你一路骑马来的?!”
老人伸手帮她解了沾着沙尘的斗篷,心疼地轻轻用指头揩她脸上的灰。
这哪里还有公主的样,跟逃难似的。
赵乐君见到老人,一身疲惫都减轻不少。
等到坐下,一个六七岁的男童被带上来,欢喜地扑到赵乐君身上喊姑姑:“阿礼想你了!”
“姑姑也想我们的阿礼了。”
赵乐君亲昵去蹭他脸颊,她有近一年没有见到姬尚礼,他倒还记得她。
她脸上的灰就蹭了男童一脸,男童哈哈哈地笑,还在她脸颊亲一口,吃了满嘴灰扔乐呵着。
姬老太爷望着亲密的姑侄俩,心中欣慰。
等赵乐君喝了一碗热茶,老人才责怪道:“不管事情如何一波三折,也不需要你亲自过来的,我是上不了战场了,可姬家军的副将哪个不是身经百战,非要你这小丫头片子跑过来坐镇不成?”
“不过来,我不放心。”她赔笑着,“而且我还有事要到上郡一趟。”
上郡。
老人慈祥的眼神慢慢变得冷厉:“你要保那臭小子,跟他和离了,还去那里做什么!”
当年外孙女要下嫁,他就不太愿意。
他不是看不起楚弈的出身,也懂莫欺少年穷的道理,他只是觉得楚弈那个牛脾气会让外孙女委屈,家里那个娘又是拎不清的泼妇。
结果到头来,外孙女还是受了委屈,最后还要替他操心主动和离。
他现在想想还来气,胡子也一抖一抖的。
赵乐君知道外祖父对楚弈有偏见,抱着侄子,慢慢地说连云做下的事情。
愤怒的姬老太爷愣了片刻,旋即沉默,是想到太子先前暗中来信的内容。他抿抿唇说:“此事也不全因为你,你瞎担什么责任!”
向来爱惜士兵的老人没有斥责连云所为,赵乐君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此际仆妇端了一碗面上来,姬老太爷催促让她先吃东西。
赵乐君确实也饿了,抓起筷子大口吃得香,看得老人又是一阵心疼。偏她还操心良多,边吃边问:“上郡和北地间的烽火台有人把守吗?”
“当然。”
“那就好,我一会去上郡,如若烽火燃,您老人家就整军。”
说着让人去取来她随身带的舆图,上面已经画上她为此次收复北地的出征路线。
姬老太爷看着舆图,凝神:“你决定了?此战之后,你那没心的父皇估计越发疑神疑鬼。”
“决定了。您已经离开洛城,退守在北地几年了,他的疑心丝毫没有减少,我不能让您一直为我和太子憋屈着。”
“太子……”姬老太爷心头猛然一抽,说了两字就沉默。
赵乐君奇怪抬头:“太子怎么了?您别担心,他在宫里安全,身边有暗卫。窦正旭也在,魏冲应该也回到洛城了,会帮着他保住南阳王和霍廷,只要不内乱,一切都好说。”
她自然把老人面上那点愁容当成是担忧弟弟,连连安慰。
“嗯,太子很好。”
老人答非所问一般,喃喃一句。
用过饭,赵乐君细细跟外祖父说了自己的打算,就不舍地把侄子放回到地上站着。
姬老太爷看出她的心思,皱眉板着脸:“让他过来就是,非要你去不成!而且这也有关战事的商议!”
她就弯眼一笑:“可不能,您见不着他都恨不得打他一顿,商议不了两句要打起来可怎么办?”
那她是拉架还是不拉架?
“滚滚滚!”
老人被她埋汰得一摔袖子,在她朝自己福礼告退的时候,又拦住人,让人拿来自己的斗篷冷着脸给她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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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雨水多,干旱的上郡一带半夜时分也迎来一场春雨。
谢星将养了六七日,已经能跑能跳,听到下雨高兴地跑出去还淋了一圈,一身湿哒哒来到楚弈帐里。
“阿兄,下雨了。我们种下的粮食肯定能长好。”
朝廷老是拖欠粮食,他们已经习惯自给自足,收成好跟打胜仗是他们最高兴的事。
楚弈坐在案边看地图,闻言侧耳听了淅沥沥的雨声,脸上没有多少欢喜。
他已经收到从洛城来的消息,说是赵乐君六七日前就出发赶往雍州,这一下雨恐怕要耽搁路程。
想着,就免不得心烦意乱。
还想她作甚,该帮的他都帮了,老天爷的事情他也做不了主。
遂低头继续看图。
他们被俘虏的士兵三日前已经交换了回来,还得了百匹上等种马,可胡人十万兵马还在外边没有退离太远。
他觉得胡人可能是想再拼一回。
对方在等待他们赵国的动静,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