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 扣, 扣, 扣。
秋胧修长指节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 敲的面前两人心头也跟着一跳一跳。
郭嘉和孔明齐齐乖巧端坐, 双手放在膝上。
秋胧左右看看, 终于开口说话。
“郭祭酒在孟德那边浪荡惯了,此刻阶下之囚的身份大抵让他不大高兴, 所以为了激怒你口无遮拦什么话都说我也就不管了,孔明啊……你怎么也跟着激起了少年心性?你年纪不大可老成持胸怀治国韬略, 三言两语就被郭祭酒带着跑?”
孔明抬扇掩面, 轻咳一声:“主公您有所不知……”
秋胧漠然道:“我从头听到尾, 很知。”
孔明:“……实在是郭祭酒的话欺人太甚。”
秋胧叹口气:“说到底,还是你心里有所顾忌,若非将我女子身份当做弱点来看待,何必和他生气。”
其实这也是先前贾诩曾经隐隐担忧过的事情, 秋胧容色太盛, 请孔明出山的手段也有些超过了可控范围——日月更迭夏夜飞雪,这样的事情天下几个人做得来?
不要说别人了,若是秋胧露出这一手去请其他人, 那也基本上可以说是一请一个准。
而诸葛孔明少年才俊,再聪明再厉害那也是个年轻人,这雪月风花的风流雅事要如何强制人控制?本就是人之常情, 有些东西若是一直没有挑明, 反而是恰到好处。
先前郭嘉的那番言语, 字字都戳在男女关系上,诸葛亮的三寸不烂之舌能在其他事务上游刃有余舌战群儒不落下风,可偏偏对方毫不客气戳得是最要命的那一个点,孔明自然控制不住心头怒意。
话已出口,孔明自觉理亏,他自诩才高,眼下却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幼稚争抢,反应过来以后耳根都有些羞赧发红。
秋胧给他面子没有点破,转头看向那神色坦荡的郭嘉,皮笑肉不笑的问道:“郭祭酒……好心情啊。”
郭嘉扬唇一笑,端得是风流意气洒脱不羁,脸皮厚如城墙拐角:“玄姬客气,在下还要感谢您的不杀之恩,虽是阶下囚却没享受到囚犯的待遇,就是不知道玄姬准备何日放我回去。”
秋胧笑眯眯道:“回去做什么呀,在这儿呆着不也挺好?”
郭嘉也跟着笑眯眯:“在下好歹也还是曹操的谋士,姑娘这样恋恋不舍不好吧?”
秋胧:“还不算是恋恋不舍,奉孝姿容的确出众,却也还不至于到了让我神魂颠倒的地步。”
孔明突然咳了一声。
郭嘉:“哎呀,那可真是可惜。”他摸摸自己的脸遗憾道:“在下还觉得自己长得不错,是因为美色才被您掳走的呢?”
秋胧:“您这话说的客气,若要单看脸,我抓您旁边那位多合适呀。”
郭嘉噫了一声:“文若可不晓得龙草在哪里。”
秋胧:“是啊,他不晓得所以我才抓你呀,没毛病。”
郭嘉垂眸,一副委屈模样:“龙草的事情姑且不说,您核实准备放我回去?我转头您麾下总归不合适,在这边日子呆的久了再去我主那边怕是也颇多问题。”
秋胧道:“你在这儿好歹还能做个人质,我为何要放你走?”
郭嘉叹息道:“强扭的瓜不甜啊玄姬,就算你倾慕在下也不好使这强取手段,天涯何处无芳草您又何必非要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
眼看着郭嘉又要随口胡说八道,孔明手里的羽扇捏得紧了又紧。
秋胧权当没听到他的随口胡扯,开门见山直接问道:“别呀,龙草的事情还没说明白呢,你到底是从何处得知龙草的消息的?”
郭嘉心里突突,面上仍是镇定道:“是祖上传下来的,龙草可延年益寿,活死人肉白骨,结合现在已有的传说,想要找到那东西并不难。”
秋胧又问:“龙草如何服用的法子?”
郭嘉:“也是从祖上得知的。”
秋胧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我倒是不知道我那位‘故人’竟还有血脉留存后世。”
郭嘉莫名心虚,轻咳几声解释道:“也不一定非要是嫡系血脉,旁支也可以,毕竟两百多年过来了汉光武帝也没可能全都屠戮杀死王莽的宗族……”
郭嘉话说到这里,忽然惊觉失言!
秋胧沉默片刻,缓缓扬唇一笑。
“……奉孝哇,我可没说过和谁有关。”
郭嘉背后冷汗涔涔:“这个,根据传说里,是汉光武帝……”
“传言里说的是,‘汉光武帝刘秀收服天下后镇压地宫维护大汉气运的银龙’。”秋胧慢条斯理地重复了一遍,“这话里,我可是一个字儿都没提过王莽啊。”
郭嘉浑身汗毛一竖!!!
秋胧两条胳膊叠放在桌子上,缓缓倾下身子,笑盈盈的看着神情慌张的郭嘉:“两情相悦情定三生,嗯?”
郭嘉:“……”
秋胧仍是一副灿烂笑脸:“恩爱不疑山盟海誓,情比金坚,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