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误会解开后索伦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又看到了熟悉的阳光,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轻轻柔柔的洒在了索伦略微有些苍白的脸颊上。 无力的依靠在柔软的床头上,不知道已经沉睡了多久,身上所有的肌肉都好像僵硬了一般,如同一台陈旧的机器稍稍一活动便发出了生涩的响动。 伊芙... 就是刚刚给他处理伤口的医生。 穿着白色的衣裙,翘着修长洁白的小腿压在另一只柔软的大腿上,脚趾间勾着红色的高跟鞋微微晃动。 坐在病床旁的书桌前,拿着笔认真的在纸上写着什么。 黑色的长发如瀑般垂下,纤细的手指缓缓在纸张上移动,伴随着跳动的笔头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时不时还紧蹙一下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难解的问题。 索伦眨了眨眼睛,然后垂下了目光。 难得岁月静好。 安静的让人想要永远沉浸在此。 瓦解掉一切糟糕的心情和雄心壮志。 懒惰,就是这般让人着迷。 黑色的头发,从侧颜上可以看到黑色的眼睛,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在侧方的光线下反射出来纯白的光芒在阳光下轻轻晃动。 微微翘起的精致下巴,另一只手腕拄在下巴上,全神贯注的投入其中。 这是他见过为数不多的‘同乡’,一位来自北地的女医师,也正是她把索伦从生死线上拉扯了回来。 今早,索伦第一次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与伊芙医生打的第一个照面不太好。 或许是刚刚从极为危险的战场上被人抬下来,索伦睁开眼的霎那仍然保持着高度紧绷的警惕。 虽然他的身体已经破败不堪,但依旧反应迅速。 一把捏住了伊芙医生的手腕,瞬间完成了缴械,一个女医生面对索伦就算是他身受重伤也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但是下一秒索伦便醒悟了过来。 急忙向女医生道歉。 紧接着便是巨大的疼痛袭来,激烈的动作重新撕扯开了身上的伤口包括左腿上固定的夹板。 当他再一次苏醒过来后便是现在了.... 伊芙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了。 索伦突然想起自己好像还没有对这一位叫做伊芙的女士说一些感谢的话,但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伊芙好像很忙碌。 在思考着什么问题的时候最好不要打扰别人,索伦明白这一点于是又闭上了嘴巴。 其实他还想要问很多的问题。 比如已经过去了多少天,现在外面的局势如何等等... 而且他现在还很想要一杯水。 微微转过头。 他看到了病床旁的桌柜上有一杯水还有一张便笺,水,应该是为他准备的。 索伦看了一眼仍在写着什么的女医生,然后收回了目光,略微移动了一下身体。 腐朽的身体发出了哀鸣,就连这个伸手的简单动作都做得这么吃力。 够不到。 手指微微一钩,还差一点,抓不到杯子的托手。 索伦咬了咬牙,微微探出了一点身子。 碰到了... 但是骤然间胸口撕裂般的疼痛传来,让他的手指微微一颤。 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身体的本能反应很难以抗拒,索伦的指尖勾到了杯子的托手却又在这猛然的收缩下没有握住。 啪—— 一声刺耳的声音后。 屋子内重新化为了一片寂静。 伊芙医生的笔都被吓飞了,在洁白的袖口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墨迹。 水花还溅到了脸颊上。 屋子内陷入一片沉寂。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索伦呲了呲牙齿,刚才骤然爆发出来那让人难以控制得疼痛还是破坏了他的愿景。 他只是想喝一口水而且不想打扰到伊芙医生而已。 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女医生面无表情,然后把翘起的小腿放了下来,红色高跟鞋也穿好。 抹了一把溅到脸颊上的水渍。 才转过了头看向了索伦。 黑框眼镜下是一双黑色的瞳孔,倒映出来了索伦的身影。 年轻的骑士摊开手掌想要狡辩什么。 但是伊芙医生并没有理会,而是径直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水桶前,重新拿起了一个干净的杯子给索伦倒满了清澈的水。 踏踏踏—— 高跟鞋在屋子内走动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索伦的目光也跟随着伊芙在移动,看到医生似乎并没有很生气,才微微松了口气。 然后—— 咚—— 水杯重重的砸在了床头柜前,弹跳起了水花,才把索伦从刚才的幻想中惊醒了过来。 “索伦·查尔斯骑士。” 穿着白色衣裙的伊芙女士开口了。 长长的黑色睫毛微微眨了眨,一脸严肃和认真的看着索伦的眼睛。 “您现在还在重伤恢复期内,刚刚给您处理好了伤口,如今线还没有拆下来...” 伊芙医生双手抱在饱满的胸口上。 声音高傲清冷。 “请您不要擅自活动身体!” “这样对您的恢复没有任何的好处,说不定还会延长伤口的恢复期。” 伊芙医生的声音微微一顿。 似乎察觉到刚才的语气不太好,微微软化。 抿了抿红唇后才继续说道。 “而且,以后您有任何需求请直接开口,不一定非要自己....” 话说到了一半,微微张开的红唇凝固了一下。 这句话...好像有一些歧意。 伊芙医生严肃的脸颊出现了一丝尴尬。 但是稍纵即逝。 修长的中指在索伦的眼前微微推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光芒一闪。 重新恢复严肃。 “就是这些。” “希望在您康复的期间...” “合作愉快!” 说罢伊芙医生便一个潇洒的转身离去了。 好一个风风火火的性格。 索伦微微张了张嘴。 他竟然连一句插话的功夫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