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上,除了船舱中众人的呼吸声,就是外面的摇橹声。 这船比乌篷船大一些,船舱内勉强能够坐得下人,但是乘客必须伛偻着。 船首有一盏忽明忽暗的小油灯,勉强能够照亮船前两米左右。摇橹的大兄弟却坐在船尾,双手拿桨操控方向,双脚夹住摇橹,就跟踩自行车式地摇着。。 深夜操船的难度就跟闭着眼睛开车差不多。这活一般的水贼干不了。 两条船上摇橹的两个大兄弟都是二十年以上的老把式,也是资深水贼。但是他们行船依然要小心再小心。毕竟是贼寇,惊动了两岸的百姓就麻烦了。 陆远在船舱内一边努力记忆行船路线,一边默默算着时间。 两条船是虽然时而向西,时而向南,先后穿过六个桥洞,接着一路向南,大约一个多小时以后,进入了一条宽阔的水道。 其实这水道就是胥江,也就是春秋时期伍子胥主持开挖的胥溪,它连接了太湖和大运河水系。 两条船又沿着胥江往西南走了两个小时,水面豁然开朗。 水浪汹涌,使得小船都颠簸起来。 船舱里四个人都没有吭声,大家都明白,已经进入太湖了。 从这一刻起,他们就算踏入了太湖水贼的地盘。 正所谓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可以说凶险万分。 这时在远处的半空中,似乎有一颗格外璀璨的明星。陆远探出脑袋才发现那应该是座灯塔。船夫开始站起来,用双手摇橹。 又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小船才慢慢在一座沙洲附近停靠。这沙洲也就几十米方圆,星光之下一览无遗。而沙洲之后,一座大岛的轮廓依稀可见。陆远心说那应该就是洞庭西山了。 “到地方了!”船夫冷冷道,“银子呢,你可以交出来了。” “还是那句话,我们要见到人。” 船夫冷哼一声,冲着沙洲方向大喊了几句。不久,有一艘大船的轮廓在黑夜中渐渐显现出来。 大船在离陆远十多米外,也靠着沙洲停稳。 几个水贼押送着一个麻袋套头的家伙走到沙洲上,慢慢向陆远他们走来。 这时天边已经微微泛白,来人的身形看上去跟赵昊还挺相似。 陆远跟崔鹏赖大耳语几句,接着跟叶全两人下船。 双方就在沙洲上慢慢互相靠近。 相距数米时,陆远终于能看清来人的长相。 只见其中一个首领模样的人,右半边脸布满了狰狞的伤疤。这人倒也干脆。他挥挥手,身边人就把人质脸上的麻袋摘掉了。 果然是赵昊。 就算被两个悍匪左右劫持着,这货依然是闲庭信步,拽得不行,好像来太湖就是旅游的。他显然对大家的处境有又清醒的认知,一声都不吭,没有给陆远等人添乱。 水贼首领道:“人已经带到,交钱吧。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们敢耍花样,别管老子不客气!” 陆远道:“这位好汉,贵姓啊?” “免贵姓焦!” 四个字一出口。夜黑风高,江湖对峙的气氛荡然无存…… “系统:啧啧,迷之尴尬啊。” 陆远无语,明明只是想说几句废话扰乱对方思维的说。 “额,好汉高姓大名?” “娇喘!” 焦闯也不知老家是哪儿的,这口音无敌了。 陆远崩溃,你这水贼是混湖里的,没有下海啊! 焦闯不耐烦了,因为三千贯可不是小数目,他才亲自来压阵的。而且今天他压根就没打算让“刘巡城使”活着回去。 白天的时候,苏州太守又派人来找他,说是愿意再出大批的钱粮,只要太湖水贼不打扰苏州官员在太湖采石就行。同时,使者又问起了刘巡城使的死活,语气强硬,死要见尸。否则前后两次的钱粮都一厘都不出。 焦闯的手下们就给他想了一个万全之策。先收了淮南王世子送来的赎金,再杀掉他的男宠刘巡城使,拿取苏州城的双份钱粮。在这个沙洲的周围,焦闯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定叫来赎人的队伍连同人质一起葬身水底。 强盗贪婪的本性使得焦闯根本就没有考虑之后淮南王世子报复的问题。 焦闯想着想着,没心思跟陆远废话了:“钱呢?如果你胆敢拿老子寻开心。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去!” 陆远也不想跟这个槽点满满的家伙说话了,他从怀里拿出一叠对折的银票:“一百贯一张,一共三十张,都是汇丰号的通兑飞票。在苏州、京师等地等同于现银!” 陆远说罢将银票装在一个布袋里包好,慢慢向赵昊靠近。在他身边,叶全已经摆开了架势,气场全开。 水贼中有识货的,认出这老头的武功不凡,一时并没有动手的勇气。 陆远道:“我数到三,你把人质放开,我把银票往天上丢!” “好。” “一” “二” “三!!” 陆远话音刚落,把手上的布袋往天上一抛。叶全已经扑了过去。 水贼们出乎意料地讲信用,也同时将赵昊放开。 叶全瞬间抢上前去,抓住赵昊就往船上飞退。 焦闯抢下布袋,掏出银票一番,破口大骂:“妈了个巴子的敢耍诈!” 原来那叠银票除了最外面包着的那张是真的,里头二十多张都是草纸裁成的。 这时陆远和叶全已经退回到小船上。 刚才陆远暗中叫崔鹏见机干掉船夫,好让叶全去操船。 没想到崔鹏还没来得及动手,那船夫早就抱着摇橹跳入了水中,还把船桨也踢下去了。 摇橹这么容易就拆了,这分明是事先就做了手脚! 这是圈套! 陆远扶着赵昊跳上小船,叶全在岸边奋起神力猛推了小船一把,才跟着跳上去。 这时沙洲的芦苇丛中突然冒出几个弓箭手,对着陆远他们的船一通乱射。 关键时刻,崔鹏趴到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