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孟千姿就收到了上午要随大队一起撤离的消息。
当时, 她正梳妆理容, 没露什么表情, 只漫不经心嗯一声,以示知道了。
一边的辛辞愤愤,等通报的人一走,就忍不住发牢骚:“哇,至于吗, 谈个恋爱而已,又不是家里有矿要继承……”
他忽然想起来, 好像是有矿, 于是改口:“千姿, 姑婆们是不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想搞什么事啊, 先把你们给分开,然后对付江炼。”
孟千姿皱眉:“我看你以后要是转行, 当编剧挺合适的。”
辛辞耸了耸肩,拿软齿梳替她拉理头发:“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啊,你这一走,万一江炼被打晕、塞进麻袋卖去了南美, 那人海茫茫的, 可就再也见不着啦。”
孟千姿没好气:“你这人真烦。”
辛辞哼了一声:“是你心烦吧。”
***
早饭过后,营地一片闹腾, 昨天是热身,今天才是大撤,到处人声鼎沸,叮铃咣啷,倒是比工地还热闹。
江炼记得罗韧一行人也会跟着走,想着过来打声招呼,才刚走到毡房附近,迎头碰上神棍。
神棍昨儿没回房,是在这头睡的。
他跟江炼打招呼:“小炼炼,早啊。”
江炼正要回一声“早”,鼻子忽然嗅到了什么味儿,他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不可置信地盯着神棍:“你喷香水了?”
神棍说:“嗯哼。”
还“嗯哼”,江炼真是槽多无口:“你喷香水干嘛?”
当然了,大叔不是不能喷香水:一个儒雅老者,用叠得方正的手绢,再喷点古龙水,是件很让人舒服的事儿。
但神棍,一身街头卖豆浆的气质,跟香水……格格不入好吗。
神棍眼一翻:“怎么了?就准你寒彻骨之后扑鼻香?不准我香喷喷的?”
潜台词是:管得着吗。
好吧,江炼只得闭了嘴,这营地,估计只有辛辞才有美妆的储备,神棍八成是向他讨的。
但是,总归是有点……怪。
江炼略一晃神,也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正怔愣间,忽然听见孟千姿叫他。
他转过头。
孟千姿号称“从小吃遍山珍、体质远优于常人”,还真不是盖的,昨天出入还要人搀扶,现在居然能拄着根登山杖一瘸一拐晃荡了。
江炼不想她多走路,大步迎上去。
到了近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扶住了她一条胳膊,防她站不稳:众目睽睽,不好太过亲密,但扶一下,助人为乐,总还是可以的。
孟千姿说他:“你这衣领,怎么翻的。”
她把登山杖搭靠在腿侧,伸手就去理他衣领。
江炼下意识想躲,转念一想,人家落落大方的,自己何必畏缩。
他站住不动,低头看她把自己歪斜的领口理正。
她的手指很凉,偶尔会蹭到他脖际,江炼装作不经意似地瞥了眼左右,压低声音:“哎,让人看见了啊。”
自己是无所谓,只是不想让她被人当谈资:那些边上经过的山户,虽说目不斜视的,但他毫不怀疑,这一幕会瞬间传遍营地、传到昨儿已经撤离的那批人耳中,再经由各类即时聊天工具,传遍江南水北、大小山系的筑、舍、巢。
孟千姿说:“看见就看见呗,早晚有这天的。”
又笑嘻嘻添了句:“有人没有名分,那我在其它方面,更要关怀照顾一下,做好细节,省得他背着人时偷偷抹眼泪。
江炼哭笑不得,正要拿话怼回去,孟千姿一句话让他落了兴致。
“对了,姑婆早上让人通知我,我今天也随队撤。”
这消息有点突然,但也可以理解:接下来山鬼上下,估计得着手为段文希治丧、以及忙那十几号伤亡者的身后事了,孟千姿没理由总在这营地待着。
江炼点头:“行,保持联系就行,希望咱们过两天见面能无缝衔接,别出现什么避而不见、见异思迁、一去杳然这种事儿就行。”
孟千姿垂了眼,指腹慢慢捻他领口:“你呢,你不走吗?”
“韦彪还在养着,一时半会不能动,美盈么,还在跟箱子磨合,观察期,得多看一两天。还有就是……”
江炼略停了一会,决定不瞒她:“我觉得神棍有点问题。”
孟千姿身子一震,愕然抬眼。
老实说,她不怕对手出幺蛾子,就怕自己人没事舞出个翩跹。
江炼安抚她:“还不确定,只是怀疑,两个原因。第一,他那几个朋友,倒了大半,要撤回西宁,于情于理,他都应该陪着,但他明显不会跟着去,这就奇怪了,他有什么事要做吗?第二,他现在有些举动,让我觉得……挺违和的,我留下来,也好注意着他。”
孟千姿让他说得,也有点忐忑,她看向不远处的神棍:他和炎红砂一左一右,正协助那个叫曹严华的吸氧,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