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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儿拿出事先找好的话本子,翻了又翻,还是觉得里头的故事不太适合说明当下情况。
她怎么才能借着讲别人的故事,来隐晦的告知孩子们‘娘可能失宠,你们以后可能会受牵连’这件事,话本子都是讲才子佳人,公主糟糠男人享尽齐人之乐的故事,跟现实根本不搭边啊。
她把书又翻了一遍,没有发现两张大点的小脸已经越来越紧绷,还彼此交换着眼色。
盘儿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孩子们都大了,懂得也多,遮遮掩掩反而会让他们心里更不安。
她屏退了左右,才对三个孩子道:“娘惹了你们父王生气,可能要失宠了,这也是你们父王最近几天为何没来的原因。娘今天这么跟你们说,就是希望你们能习惯父王不来的日子。”
她故意说得很轻松:“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你们想想父王也不只有你们,还有其他儿女,父王在娘这里陪你们的时候,其他人就要受到冷落,风水轮流转,大家交替着来才公平……”
盘儿有些说不下去了,她到底在说什么?
婉婤的小脸很严肃:“很严重吗?”
盘儿看着女儿,点点头,“有些严重。”
“那婉婤去撒撒娇,父王能来看娘吗?”平时看着一副小大人似的婉婤,终究还是不过才五岁多大的孩子。
盘儿答不出来了,她觉得自己真混账,前世她就是这么过来的,为什么这世就非要作,低低头怎么了,男人不就是要靠哄。
就凭着她对他的了解,她有百八十种办法将他哄回来,犟什么?拿孩子犟什么?
她摸了摸女儿的头。
前世没有婉婤,她为了不想被太子妃忌惮,也交代年幼的宗钺不要和父皇太亲近,所以前世宗钺长大后的性子才会那么冷硬。
父爱是什么,盘儿说不上来,但她却忆起幼年苏大田将她扛在肩头上,拿着刚到手并不多的工钱带她去买饴糖的场景。
人的一生总需要一些刻骨铭心却又足够温暖的场景,来支撑着自己在未来艰难的路上走下去。
已经这么难了。
盘儿能想象未来三个孩子的路有多么难走,婉婤也就罢,是个女孩,以后就是嫁人相夫教子,可宗钺和宗钤呢?
宗钺前世走得那么艰难,她一直觉得是自己这个做娘的拖后腿,因为她的出身,让他背负了属于他这个皇子不该有的屈辱。所以她逼着自己去揣摩,去讨好,去伪装,去迎合。
不过是继续再走一次老路而已!
盘儿皱着眉,却又故作轻松道:“好吧,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娘跟你们父王吵架了,心里有些担忧罢了。不过以前也不是没吵过,所以你们也不要太担心,大不了娘主动去跟你们父王认错。”
“认错就可以了?”
也许可以吧?其实盘儿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确定,但当着孩子肯定不能这么表现。
*
从正房里出来,宗钺和婉婤对视一眼:“很严重。”
两个声音几乎是异口同声。
婉婤急道:“我去找父王。”
宗钺一把拉住她,压低着声音道:“你别多生事,你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既然娘那么说,她肯定有主意的。”
“真的?”显然婉婤也很不确定,因为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娘这样。
宗钺道:“如果不行了,我们再想想办法。”
屋里,盘儿松了一口气,也没叫香蒲她们进来,自己去了里间,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想了会儿,她朝衣柜和箱笼的方向走去。
打开在里面一通翻找,翻出了一个锦盒和一条帕子。锦盒是装其他东西的,她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将帕子塞了进去。
盖上,放在那里。
想了想,又打开,将乱塞进去的帕子拿出来,叠好,又放了进去。
她转头又想拿出的东西放哪儿,也懒得多想,塞到柜子里,香蒲她们看到自会收拾。
她拿着锦盒坐了会儿,才走了出去,扬声叫人。
香蒲和青黛走了进来。
“把这东西拿给小德子,让他送到福禄手里,交给太子爷。”
香蒲的小脸一下子就亮了,忙点头:“奴婢这就去办。”
*
静谷里的景致极美,但建筑并不太多,稍微大点的地方都为各位主子们占了。
本来太子是住在春耦斋,如今和盘儿闹了别扭,就挪到了翠竹林一侧的三间小室里住着。
这地方也就胜在一个环境清幽,实则有些简陋,还有些逼仄。福禄心里替太子那个委屈哟,可他又说不了什么,最近气氛不好,他和张来顺都是头扎在裤/裆里做人。
东间里灯火通明,太子正伏案看着奏章。
福禄悄摸摸走进来,在旁边站定了。
太子不出声,他也不敢吱声打扰,最后还是他坚持不住,小声说春耦斋让人送东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