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养肝的草药沫,都是被煎好的——早晚饭后各舀一勺,用热水服用。”将一大包药粉推给铁匠,埃尼斯医师懒洋洋的打着哈欠,提醒道:“注意,我说要饭后,而不是酒后。”
“这还要你说?”苦笑一声,莫尔斯抓起药包,将它凑近鼻尖闻了闻:那味道并没他想象中刺鼻,相反还有些清香的甜味。
“闻啥呢你?难不成害怕我下毒?”拨弄着那头短棕发,埃尼斯举起茶杯:“哦对了,我再提醒一下你。要用热水溶解,不能用热酒。”
“啊?”放下药粉,莫尔斯无奈的叹了口气:“为啥不能用酒?还不是跟水差不多。”
“你家的酒跟水差不多?我记得很清楚,你一直在喝高度数烈酒。”狠狠瞪了他一眼,医师不耐烦的叫道:“酒精跟草药犯冲,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我都告诉过你多少次了,怎么还记不住?拿脚想都应该知道,养肝的药粉怎么可能跟伤肝的酒一起喝?”
“额……这我还真是没想到。”尴尬的笑了笑,铁匠被埃尼斯连续数句的反问弄得很丢脸:不管怎么说,这家伙的情绪好像也太激动了点吧?
“多少钱,埃尼斯?”摸出腰间的钱袋,莫尔斯解开系口问到。
“不要钱,你拿了药赶紧滚就行。”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埃尼斯用鼻子哼着气说道:“这些药必须得按我这个专业医师的嘱咐吃,一顿就不能漏。这二十天的疗程吃完后再来找我检查,在此之前就少烦我。明白没?!明白了就赶快走,别耽误我喝茶。”
这完全就直说要撵我走了啊?你就这么不喜欢我打扰你私人空间吗……忍住没说出这句话,莫尔斯张了张嘴,最终发问:“为什么又不要钱?你——”
“因为你是受城主特权加护的寒雪堡铁匠,还是我老朋友!怎么样?理由够充分了没?”立刻打断铁匠的谈话,埃尼斯瞥了瞥嘴,放下茶杯:“少给我谈钱,莫尔斯。老子从小到大,给你看过多少病,你自己数数?我又有哪次跟你提钱了?!”
就是因为你总不要钱,我才不愿意找你看病啊……虽然是朋友,可怎么好意思?盯着埃尼斯,铁匠无奈的摇摇头:除非遇上非常难对付、足以被艾德斯说漏嘴的大病,自己才会去找埃尼斯看。否则,他都会选择偷偷找别的医生处理,并尽可能不走漏风声——埃尼斯的脾气很倔,要是听到自己不找其看病会使他十分愤怒,以为自己的专业医术在被质疑。到了那时候,怎样都很难解释清。
“行了,我也劝不动你。”放弃给钱的念头,莫尔斯捋了捋胡须,抓起药包:“那……我还是先走吧,不打扰你了。先说好,如果二十天后病没好,到时候我必须得给钱——”
“你说什么?!”重重的砸下茶杯,埃尼斯满面不快:“‘如果’病没好——你是在质疑我的医术?我开的药,怎么可能治不好?”
“没有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对劲,铁匠慌忙纠正道:“我意思是……对,万一我酒又喝多了,我这药不就白吃了嘛!”
“管好你的嘴,少喝点酒能死?”哼了一声,埃尼斯的表情再度缓和下来。正当他打算再说点八成是送客的话时,走廊中剧烈的脚步声打断了他。随之而来的,便是猛然响起的砸门声响。
“进。”埃尼斯扬了扬眉毛,放下了手中的茶壶。
门板“咣”的一声被推开,艾德斯和德尔诺抬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撞入屋中。似乎是因为一路狂奔而满脸通红,队长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埃尼斯,快点——”
“少废话,快抬到床上去。”指了指床铺墙边病号专用的床铺,埃尼斯抬眼望向门口:“门外的那些人,能麻烦你们把门关上吗?”
听了这个,那些同样一脸焦躁的卫兵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关上了屋门。咳嗽了一下,医生戴上白手套,起身走近那伤员。有些紧张的望向床铺,莫尔斯心里“咯噔”的一声:那人胸口插着一把巨大的砍刀。直到现在,还在不断流血。
“这家伙是谁?”似乎在探测伤员的鼻息,埃尼斯的表情严肃无比。
“维科尔·布鲁姆,隶属中部兵营哨兵部队。”满脸忧愁和焦虑,艾德斯看起来极其担心他的安慰:“废话就别问了,埃尼斯!想听多少我以后都给你讲——赶快救救他啊!你医术这么好,肯定能做到吧?埃尼斯?!”
“作为一个专业医师,我肯定会尽力。”翻看了维科尔的眼睑后,埃尼斯眉头紧锁:“但是别抱太大希望……这家伙失血太多了。”
“你意思是……”嗓音有些嘶哑,从刚刚就一直在喘气的小个子副官难以置信的发问。
“没错,伤得太重了。”看了看那人的伤势,埃尼斯的表情在一瞬间转为阴沉,这让莫尔斯心里一颤:露出这个表情,几乎可以认定病人没救了。
稍稍将他的身体翻转,他的眼神不断游移,扫过全身:“呼吸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大腿有一处带尖刺的皮鞭留下的鞭痕,后背则有两处。肩膀的伤看起来是平刃武器的切割痕迹。至于胸口这贯穿伤……很遗憾,根本没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