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碧薇分手后,云珠回到家里,薛太太站在院子里,正在指挥韩妈和小翠扫尘。
云珠道:“妈,让韩妈和小翠忙吧,您坐下来歇会儿”,边说边拉着薛太太进到客厅里,在沙发上坐下。
云珠端着茶,恭恭敬敬地递给薛太太,满脸带笑,柔声说道:“妈,您请喝茶。”薛太太接过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把茶杯轻轻放回茶几上,说道:“说吧,有什么事情求我?”
云珠笑道:“妈,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求你?”薛太太笑着哼了一声道:“你肚子里的小九九,还能瞒得了我?”云珠道:“妈,我想求您老人家请一回客。”
薛太太道:“哦,你那帮同学,又闹什么新花样了?”云珠道:“不是我请,是时英要请。”
薛太太道:“你要替向时英请客?”
云珠道:“妈,时英的家庭情况你是知道的,有人替她介绍了一个兼职,这样的人情,应不应该请介绍人吃饭,当面表示感谢?”
薛太太道:“这个自然。”云珠道:“时英没有长辈在北京,她一个女大学生,也不好单独出面请人家的。”
薛太太略一思索,问道:“你先告诉我介绍人是谁。”云珠不吭声。薛太太道:“你这孩子,你不说清楚,我怎么请客。”云珠鼓起勇气道:“是陆树铮。”
薛太太咦了一声,随即明白了,盯着云珠问道:“是你托的陆树铮吧?”云珠脸『色』微红,说道:“妈,反正什么事情都瞒不了您。您说吧,这个客,您请不请?”
薛太太仰靠在沙发上,一只手轻轻敲打着膝盖,暗暗思忖:“自己和陆树铮,总共见过两次面,还『摸』不清他的底细。这倒是一个好机会,试探一下他对云珠的态度,也好打听一下他家里的情况。替云珠的同学请客,面子上也说得过去,人家也不会说我们巴结他。”
薛太太打定主意,瞧了云珠一眼,说道:“时英这个女孩子,豪爽大方,替她请客,我倒是愿意。”云珠一头扎进薛太太怀里,口中说道:“妈,您老人家真是太好啦!”
薛太太推开云珠嗔怪道:“你给我好好坐着,动不动就往我怀里扎,让别人瞧见了,像什么话?”
云珠不肯起来,嘟囔道:“别人在哪里?我怎么没瞧见。”薛太太两手搂着云珠道:“请陆树铮没有问题,不过不能只请他一个。”
云珠道:“还要请谁?”薛太太道:“傻孩子,哪有请他一个男客的道理?请上王太太和她们家王师长,也好陪客。”云珠道:“妈,还要请碧薇。”薛太太道:“你的女同学里头,你愿意请谁就请谁。”
得到了薛太太的首肯,云珠高兴万分,先和碧薇通了气,再给时英去了一封信说明情况。
大年二十九这天,时英的回信寄到了。不出云珠所料,时英对『妇』女习工所的兼职很满意,信中说大年初二就从家里动身,大概初五能够到京。
时英在信中说,薛太太对自己的事情考虑得如此周到,自己不胜感激,等到了北京,亲自登门道谢。
第二天就是除夕了。吃过午饭,薛太太把韩妈、小翠、钱贵叫到客厅里。薛太太喜气洋洋,捡起搁在茶几上的红包,一一递给下人们。拿到红包的人少不了要说两句吉利话。
韩妈道:“太太,当年我陪着您出嫁,一转眼十八个年头过去了。如果我这身子骨还争气的话,我还要看着小姐出嫁呢!”
薛太太笑道:“你也是老人了,等云珠出门子的时候,我再给你包个大红包。”小翠赔笑道:“太太,大红包到时候也给我包一个。”
薛太太道:“你这丫头一向伶俐,很中我的意,等小姐出嫁了,你就陪着去,好让我放心。”
自从陆树铮出现,薛太太就把云珠的婚事提上了议事日程,下人们自然看得出来,所以今年除夕大家不自觉地说到了这上头。
小翠笑道:“凭咱们小姐这份长相,这份才气,将来肯定嫁一个得意的人,我要是能跟着过去,真是天大的福气!”
云珠脸『色』微红,霍地站起来,指着韩妈和小翠大声抗议道:“你们这两个烂了舌头的,成天就想着赶我出门。我才不要嫁人呢,我一辈子就住在这院子里头,哪儿也不去!”
薛太太拉着云珠坐下,笑道:“傻孩子,别说傻话了。现在也不比以前了,大姑娘听见议论自己的婚事,就得往闺房里躲。你要是有什么主意,尽管大大方方地告诉我,妈替你做主。”
云珠一扭身,没好气地说道:“没主意。”忽然钱贵粗着嗓门说道:“小姐,等你出嫁了,我还给您拉车去。”惹得一屋子的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