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女子这一跪,非同小可,惊得三人花容失『色』。
还是时英胆大,走上前一把将女子扶起来,说道:“你别跪,区公所有警署,离这儿不远,你有事可以找巡警。”女子急得连连摆手,哭道:“使不得啊,这里的巡警和他们是一伙的,三位姑娘,你们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云珠打量这女子,见她二十上下年纪,长得颇秀气,只是脸『色』发青,蓬着一头『乱』发,单穿着一件蓝布旧夹袄,扣子敞着,『露』出雪白的脖子和一抹胸脯,趿着一双拖鞋,袜子也没穿,『露』着白生生的一截脚踝。
云珠见这女子可怜兮兮的模样,顿生恻隐之心,柔声安慰道:“你别急,拣要紧的说说看,不过我们可不一定能帮到你。”
女子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这才说道:“我入了济良所(京师警察厅开办的慈善组织,生活无着、没有亲朋收留的女子可以向该机构提出申请,获得批准后进入济良所,等待符合条件的男『性』挑选择配)之后又被人领了出来,领我的人丧尽天良,又把我转卖到这里。”女子说话时不住地扭头朝身后看,生怕有人追出来。
碧薇听了女子的话,瞧着女子惊慌失措的神情,虽然心中大是不忍,但是又怕惹上麻烦被继母责骂,低声说道:“我们是三个女学生,怕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女子道:“我就是瞧着你们是女学生,才这么莽撞的,你们会写字,请你们帮我写封信到京师警察厅督查处去,我就有救了。”
还没等三人答话,旁边院子里冲出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见了女子,喝道:“你这个贱种,一眨眼就跑出来了。”走上前来,不由分说一把扯住女子的头发就往里拖,女子急忙抬手护住头,『露』出两条伤痕累累的胳膊。
时英忍不住对那汉子喝道:“你快放手,不然我们报警了。”那汉子瞪了时英一眼,喝道:“我管教自己的老婆,关你鸟事!警察也管不着!”半拖半拽,生生将那女子拉进院子里去了。
碧薇看看云珠,又看看时英,问道:“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时英一向关心时局,沉『吟』片刻,说道:“照这种情形,大概是片区巡警和人勾结,拐卖『妇』女到『妓』院。警察厅督察处负责监督各区巡警,这名女子说得不错,这件事得找督察处去。”
云珠道:“我们帮她写封信到督察处去,倒不是什么难事,可是现在这女子姓谁名谁,中间的起因经过,我们全然不知,怎么写信?”
碧薇点头道:“云珠说得是,我们这样没头没脑地写封信去,警察厅恐怕也不会搭理。”时英道:“这却简单,我们去一趟警察厅,将刚才的经过情形详详细细报告给督察处。”
碧薇惊呼道:“咱们三个女学生去警察厅?我可不敢去。”
云珠道:“我倒是在《晨报》上看到过,从济良所出来的女子,如果遇到困难,可以向警察厅求救。”
碧薇还是觉得不妥:“我们三个女学生,根本不懂衙门里的规矩,恐怕连警察厅的门都进不去,我们写封信去,也算对得起她了。”
时英道:“单单写一封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受理。这件事情等不得,我们还是亲自去一趟的好。”
云珠道:“到了警察厅,我们将所见所闻详细叙述一番,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碧薇急道:“真的要去?”时英咬牙道:“我平生最见不得女子受欺负,要我袖手旁观,绝没有这个理!”
云珠道:“碧薇,事在人为,我们去碰碰运气,不行的话再想别的办法。”碧薇虽然还是觉得不妥,终究拗不过时英和云珠,只得点头答应。
从这儿到京师警察厅,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三人一边走,一边商量到了警察厅该如何开口。到了京师警察厅门口,三人只见大门外东西两个辕门,各站了五个身着制服的警察,两个领头的背了一只盒子炮,其余八个背着上了刺刀的快枪,刺刀擦得雪亮,大日头下照着,闪闪发亮。
云珠还是第一次到警察厅,忍不住将这一班守卫的警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碧薇见了这个阵势,心里有些发慌,紧紧地握着云珠的手。唯有时英镇静自若,走上前去,从从容容地说道:“劳驾各位报个信,我们要见督察处的长官。”两个领头的警察将三人周身上下望了一遍,其中一个问道:“请问三位小姐有什么事?”
时英道:“我们刚才经过旺儿胡同,遇到一个女子向我们求救,说是本是入了济良所,结果又被卖了,受了不少折磨,想向警察厅求救,我们特来报案。”
领头的警察答道:“要报案去区公所的警署,督查处负责监督各处的警务,并不办案。”
时英道:“我们正是为此而来。刚才求救的女子说,区公所警署的巡警与人勾结,将她出卖,只能向督察处报案。”警察道:“督察处的长官今天不在,你们改天再来吧!”时英道:“督察处总有其他办事人员吧?我们要进去报案。”另一个警察道:“督察处的人员,今天都到各区去督查警务了,三位还是先回吧。”
时英正要争辩,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