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小区, 看见犹未散去的媒体的那一刻,秦川有种走过去, 向他们宣告自己正在与薄禾交往的冲动。
秦川知道,只要自己公开说出这句话, 他跟薄禾立马就会成为媒体的新焦点, 秦氏和盛名,秦时愉的儿子, 毕竟还是有几分知名度的,这样的绯闻即使比不上安宝华私生女的热度,也能稍微分散加诸在薄禾身上的流言蜚语, 负面传闻。
但他最终没有这么做。
因为他知道薄禾不喜欢。
薄禾外柔内刚,原则性问题宁折不弯, 如果秦川这么做,那么他们之间,也许永远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了。
不过刚才也不是完全没有进展。
想起昨夜的片段, 和刚刚怀里柔软的身躯, 秦川不由微微一笑。
笑意一直持续到他驱车回到公司,看见手机上的来电号码,而彻底消失。
在看见“秦时愉”三个字时, 秦川甚至连电话都不想接起来的。
如果说薄禾有个不省心的母亲, 那么他就有个不省心的父亲。
正如她所说的那样, 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身。
如果可以选择, 秦川宁可成长于单亲家庭, 不必显赫家世, 不必飞黄腾达。
“爸。”
“晚上七点,我在醉不归等你。”
对方没有征询秦川的时间和意愿,就直截了当下了命令。
秦川:“我晚上没空。”
秦时愉:“怎么?跟新女朋友约会?”
秦川脸色微冷:“这是我的私事,似乎不劳您过问。”
秦时愉嗯了一声,语气毫无波动:“那我也先把话说了,如果你还想要盛名,晚上就别迟到。”
说罢,没等秦川回复任何话语,就已将电话挂断。
独|裁专断,刚愎自用,这就是秦氏掌舵人。
曾经秦川不屑秦时愉的为人,也从不认为自己会长成父亲那样的性格,可随着年纪阅历的增长,他渐渐发现基因的力量是强大的,他的性格在日复一日的商场周旋中,无可避免往秦时愉的方向滑去。
如果不是薄禾的出现,打破了他的自以为是和固执己见,再过几年或十几年,也许他就是另外一个秦时愉。
醉不归是一间私房菜会所,内里走低调奢华路线,是本城不少名流的固定聚会地点之一。
但秦川不爱来。
原因很简单,因为秦时愉是这里的董事之一。
秦时愉喜欢的东西,秦川都不会喜欢。
秦时愉不喜欢的东西,秦川都会尝试去了解。
在等父亲过来的那十几分钟内,秦川坐在位置上想了许多。
父母的恩怨过往。
自己曾经的年少轻狂。
盛名的发展和他的规划。
所有一切有条不紊,最终都归于那夜薄禾背着他下山的画面。
秦时愉走入包间时,看见的就是秦川盯着眼前茶具,面露微笑的样子。
“看来你这次新恋爱谈得挺认真。”他调侃道。
秦川的笑容瞬间消失,望向他的目光锐利如隼,站起身,礼数周到,表情却淡淡。
“爸。”
也许他们自己未曾察觉,父子二人就连不笑的样子,都格外神似,区别只是岁月在两人身上留下的痕迹。
“安宝华有两个女儿,一个是正儿八经的婚生女舒窈,她爸是舒青,舒家在文化界有根基,在政经也有些人脉,你要是跟舒窈谈恋爱,我乐见其成。但另一个就不一样了——”
秦时愉敲敲桌面。
“非婚生女,生父身份不明,这么多年来,安宝华从没对外承认过这个女儿,就证明薄禾对她来说是不光彩的过去,你想换点新鲜口味玩玩,我不反对,但别陷太深了,就像上次那小明星一样,别最后又得我来出手帮你赶人。”
父子俩都没有温情脉脉寒暄兜圈子的打算,秦时愉更是一来就开门见山,阐明目的。
“我得纠正三点。”
“一,我是正儿八经在追求薄禾,不是什么换新鲜口味。”
“二,我喜欢薄禾,跟她是不是安宝华的女儿没有关系。”
“三,上次迟筠的事,也是你自作主张,我从来没有让你出过手。”
秦川语调不高,语速不快,却句句针锋相对。
还未上菜的房间内瞬间充满剑拔弩张的意味,温和柔润的青瓷茶杯仿佛随时都能化为万箭穿心的利刃。
“喜欢?”
秦时愉挑眉,像听见什么笑话,眉眼嘴角充满讥诮之意。
“喜欢值几毛钱?我真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我秦时愉的儿子口中说出来,受了这么多年教育,还在盛名打拼几年的你,被一个女人搞得像看了好几叠地摊小说似的,要是这女人质量高,我也就不说什么了,问题是一个私生女,还是你的员工?”
秦时愉话锋一转:“我记得前阵子我就提醒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