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林朔没有睡觉。 跟雇佣兵里负责守夜的人不同,他身上披着狍子皮,远离篝火,就坐在营地角落的阴影里。 八哥鸟这天夜里没去林子里浪,而是老老实实地站在林朔肩头。 这一人一鸟身边的石头上,倚着一把巨大的反曲弓。 此情此景,被早上睁眼的anne看到,觉得好像看到了一组雕像。 不过她没说什么,而是麻利地起身,去江边打来一缸子水,和一块毛巾一起,递给了林朔: “林先生,您辛苦了,梳洗一下吧。” 林朔点了点头,接过东西转身进了林子。 “朔哥,你发现没有。”八哥鸟的声音从林子传出来,“这婆娘,跟你挺默契的。” “……” “朔哥,林家三代单传,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了。说起来,朔哥你也老大不小了。” “……” “朔哥,这城里的鸟啊,我看挺好勾搭的,你一点头就有。” “小八,你下面的鸟,是不是不想要了?” “朔哥我错了。” …… 今天又是个大晴天,随着太阳出来,地面温度逐渐回升。 众人早早启程,向着那座铁索桥进发。 林朔没有选择继续开路,而是让魏行山带着三个雇佣兵在前面顶着。 他自己则和小八一道,跟在大部队身后,一直保持着一百米以上的距离。 对林朔的安排,众人不敢有什么异议,也没人去问缘由。 走出去有三公里左右,临近铁索桥,林朔似是松了一口气,步子慢慢跟了上来。 那头不知名的奇异生灵,在远处盯了这群人一个晚上,似是在观察着什么,现在终于离开了。 跟大部队汇合,众人已经正在琢磨怎么过桥了。 此处的江面,算是附近最狭窄的水域,但也有五十多米宽。 横跨在两岸的铁索桥,远处看起来还行。走到跟前一看,才发现早就锈迹斑斑,桥面上的木板烂得酥脆,一脚一个窟窿。 这座桥距离水面有十来米,下面的江水,不仅水流湍急,还藏着暗礁,江面上那一个个的大小漩涡,就跟一张张嘴似的,看着渗人。 真要是掉下去,鱼兴许没事儿,人肯定活不了。 林朔走前桥边上,发现魏行山正在晃荡桥上的铁索。 这个汉子的力气极大,单手晃两下,整座桥都被他撼动了。 那些早就腐蚀了的桥板,随着铁索桥的左右摇晃,哗啦啦往下掉。 魏行山一看这情景,干脆两只手握住了大铁链子,用力摇晃起来。 不一会儿,桥板都被晃没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四道铁索。下方两根并列,原本上面盖着桥板,左右又有两根,原先是这座铁索桥的扶手。 “行了。”魏行山拍了拍手,“这几条链子还算结实,这些桥板都烂掉了,反而坏事。” 说完这番话,魏行山又回头看了看何子鸿,说道:“何教授,我带几个人先摸着铁索过去。你别着急。等我们过去摸清楚对岸的情况,然后在两岸打一道滑索。您和杨博士anne小姐,用我们打的滑索过去,这样更安全。” “是啊,何教授。”副队长柳青也笑道,“这种滑索,等于是让你们坐在三股安全绳上,用钢扣滑过去。您放心,我们技术很成熟,别看是悬空,其实既安全又舒服。” “那就有劳魏队长和柳队长了。”何教授含笑点头。 自从小队进了林子以后,魏行山和柳青的表现,逐渐受到了何子鸿和杨拓两名学者的认可。 尤其是魏行山这个看上去粗鄙的雇佣兵头子,其实心很细,而且事事都为团队的安全考虑。 交待完这些,魏行山背上一个装滑索的工具包,正打算出发,却发现林朔站在了自己跟铁索桥之间。 昨天白天,林朔拦在魏行山身前的那两根手指头,给这个雇佣兵头子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此刻在魏行山心目中,林朔已经从一个装神弄鬼的神棍,变成了高深莫测的奇人,而且自己还欠了他一条命。 所以这位巨汉态度很好,问道:“林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只见林朔微微弯下腰,鼻子靠近铁索,仔细闻了闻,然后慢慢抬起头来:“不对。” “怎么不对?” “有腥味。”林朔说出这三个字,随后吩咐道,“魏队长,你带你的这帮兄弟,在附近林子里砍些树来,越大越好。其他人远离江面,原地休息。” 魏行山看了林朔一眼,一脸疑惑,但他没有质疑林朔,而是看向了anne。 anne都没拿正眼看他:“看我做什么?林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 魏行山只好转身吩咐雇佣兵们照办。这群兵倒是听话,纷纷放下包,操起手斧砍刀走进林子。 其中王勇是最后一个走的,进林子前笑道: “魏队,昨天晚上没吃好,营养不够啊。既然是林先生吩咐,砍树这么重的活儿,我们肯定照办。不过,晚上是不是能开开荤啊?” “给老子滚蛋!”魏行山骂骂咧咧地,一脚印在王勇的屁股上,把他踹进了林子。他自己也拿着一把手斧,跟了上去。 现在距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根据目前的路线,过了江再有五公里,就是此行的目的地了。 所以大家都不着急,雇佣兵去林子砍树,其他人则离开江边一段距离,坐下来休息。 “林先生,为什么让大家去砍树啊?”柳青这时候靠了过来,对林朔问道。 “以防万一。”林朔看着江面,淡淡说道。 “您能具体说说吗?”问完这句话,柳青笑着解释道,“您看,这种野外生存经验,对我们这行来说也是很重要的。您要是不吝赐教的话,那等于是救我们命了。” 林朔抬眼看了这个女人一眼。 短发,小麦色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