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席,水进在,被霍宝推坐首位。 水进知好歹,知晓霍宝这是为自己张目,就受了这份好意。 作为徒三麾下二十四乡勇之一,在两方撕破脸后,留在滁州的水进,已经成了异类。 换做下边人,说不得都要指着水进指指点点。 幸好同席王千户、众把头与他都认识,有几分就交情。 王千户目睹昨晚变故,更是知晓霍家父子对水进的维护。 八千人马留下的人,不管他值不值这个身价,都不是让人怠慢的。 诸把头虽被江平压制,早憋了一肚子气,可也不好撒在水进头上。 在黑蟒山时,大家时常凑到一起较量。 水进勇武不敌霍宝,却是众把头之上。 他性子又豪爽,与大家相处的极好。 抛开这些恩怨交情,只说次桌,霍宝没有坐正位,推让给水进,自己甘坐末位,相陪诸人,这就是表明态度。 小宝爷很是推崇水进! 眼看就要打仗,这水进要大用? 王千户提了酒盅,开始敬霍宝、水进。 霍宝这是,还是茶水,和和气气应对。 水进这里,酒盅里是酒,豪气干了。 另有朱把头几个熟人,也都接连开口。 “我得走走宝爷的门路,可莫要让我留守,我不如邓爷、水兄弟厉害,可也想要卖把子力气!” “我老家就是和州的,这回也求跟宝爷回去转转!” “呸!脸呢?娶个和州婆娘就是和州的了?宝爷莫信他扯谎!” “……” 霍宝笑吟吟的听了,并不应声。 人人都不想留守,可总要分人留守。 这得罪人的事儿,他就不参合了。 水进也听着。 这样宴席氛围,熟悉的令人想哭。 各位爷脸上惬意从容。 下边把头们勾肩搭背、推杯换盏。 再下一层唧唧咋咋,热热闹闹。 黑蟒山时如此。 曲阳县时如此。 只到了滁州…… 大家被亳州军撵出来,可江平却偏偏将亳州那一套拿到滁州使。 滁州,不一样。 水进心中叹气,不托大等诸把头相敬,自己提了酒,从王千户开始,挨个的回敬下去…… …… 第三桌。 霍豹笑嘻嘻的听着新千户的奉承,心里都是眼泪。 之前他在小厨房转悠时,就怕慢待了哪位爷,想了又想。 直到开席,他才反应过来。 还真的落下一人。 五爷爷! 啊啊啊……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五爷爷每次吃饭,都是“小宝喜欢这个”、“小宝喜欢那个”,还真没表现出自己喜好。 弄得霍豹去安排席面,脑子也是宝叔喜欢什么,不喜什么。 至于五爷爷,压根没想起来…… 呜呜…… ……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 宴席就散了。 大家心里都晓得,眼前这几日,还需内外戒备,以防万一。 …… 霍宝直接去寻了老爹。 这边宅子已经收拾出来,是徒三之前住处。 只是里外都换了新铺陈。 之前的小婢连着徒三的通房都让马寨主给塞马车里,算作徒三“私财”送走,这边空荡荡的,只有两个刚留头的小子跑腿传话。 “爹……” 看着老爹坐在椅子上,拄着额头,霍宝吓了一跳,连忙上前。 “这是怎么了?这是醉了?” 霍五抬起头,双眼清明,可双眉微蹙,显然是不舒坦。 “多吃了几盅,有点上头。” “爹……回头让鲍大夫给老爹瞧瞧,开两个养生方子,好好补补!” “好,爹得好好养着,等着儿孙满堂。” 霍宝想起秀秀的话,难得带了几分不自在,道:“爹……怎么没提派间同监察之事……” 和州开打之前,需要摸清和州几县的兵卒分布,地方驻防。 亳州与滁州相邻,也要安排人手过去,探听消息,防患于未然。 和州挨着的庐州,是下一个攻打对象,也要过去探路。 和州与金陵隔江相望,金陵是攻略完淮南后选定的基地,也要加派人手。 扬州是淮南道道衙门所在,兵力最多,是淮南攻略的重头,也要提前布防。 成立一个部门,专司安排间人与消息传递,迫在眉睫。 还有监察之事,有陵水白衫在曲阳为非作歹在前,约束队伍、整肃军纪,也是刻不容缓之事。 霍五拉着儿子坐下,道:“小宝,咱不学你三舅那样四下里防备,能放的权就放,可也不能真的大撒手,事事同大家商议……这司间之事,只能在咱爷俩手中,才不至于被人哄骗,成了聋子瞎子……换做其他人牵头此事,若是被人利诱,咱们爷俩说不得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霍宝点点头,很是受教。 是他想的不周全了。 该集权的时候就要集权,此刻可不是该民主的时候。 “那我来负责此事……” 霍宝不想老爹受累,可说的也没有底气。 他手下那些个人,能用的都用上了,剩下的都还不能独当一面。就算硬提起来,年岁阅历制约,撒出去也叫人不放心。 “我来!你爹我总不能真的吃白饭!”霍五爽朗道。 “可是爹的身体不宜劳累……” “累不着我,小宝放心!你六叔、八叔都有几个小跟班,你爹我也有,也该联系起来了……” 霍宝:……? 所以说,老爹你之前只是“金盆洗手”吧? “林先生那边,爹可以多问问,他当有好建议……一州政务他安排游刃有余,说不得之前官职在这之上……” “嗯!” 霍五点点头,赞道:“小宝眼力好,挑出个平安小子来,也安了林师爷的心……比眼高手低的林瑾相比,这小子倒是个能用的。” “打地盘容易,稳地盘难,爹待林先生多客气几分才好。” “爹晓得,不能白使唤人,金银富贵眼下给不了,咱就多抬举脸面。” “监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