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必出状元。”很多年前, 曾经有一位得道高人这样对着孙氏高耸的腹部斩钉截铁的如此说道。
于是孙氏信了!并且是极度深信不疑的那种。
可是此时此刻,看着躺在床上只会发出怒吼与嘶叫的儿子, 这种深信不疑已经完全被打破了。
她寄托了深深希望的儿子,寄托了她全部愿景的儿子,变成了个残废。不要说什么考状元了, 现在就连自理生存的能力都已经完全丧失了。
那一百板子, 打碎了长子的双腿,也打碎了他的人生。
“大少爷整日就是酗酒, 醉了之后就破口大骂,骂您,骂老爷, 骂二少爷骂二少奶奶……”负责伺候霍子文的一个婆子对着孙氏说道:“半点没有清醒的时候。”也就是因为这样,在一年前, 霍子文已经由县里迁居到了一处乡下的庄子上,名义上是养病,实际上却也跟驱逐没什么两样了。
这倒也不是霍振兴心狠, 实在是霍子文整日里疯疯癫癫, 见人就骂,若再不把他挪出去, 疯的恐怕就是别人了。
到底是自个身上掉下来的肉, 孙氏时不时的也过来看看,而她每次来, 心中的痛苦也就越发的深了许多。
“大郎啊!”孙氏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 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娘来看你了, 娘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几道菜,你尝尝看好不好?”
躺在床上的霍子文冷冷地看着孙氏,脸上露出满满地恨意。
“娘你也配让我叫你娘?”霍大郎看着孙氏的眼里流露出深深地嘲讽:“这个世界上哪有你这样狠心的娘?现在你看着我不成了,就像是丢垃圾般把我丢在这里自生自灭,你就是一个心狠的,势力的,恶毒的女人,你给我滚!你给我滚!!”
孙氏狠狠晃荡了下自己的身体,她的心像是被刀扎了一般,疼的几乎喘不上气来。
这里虽是乡下,可是霍大郎的一应饮食起居却都有专门的人来照料,他吃得饱穿的暖,家里也断没有丢他自生自灭的意思。
“滚啊!”霍子文伸出来狠狠地打向孙氏,对着他的亲生母亲肆无忌惮的发泄着内心的怨愤。
孙氏立时惨叫一声,若不是身边的婆子及时的过来阻拦,说不定她连头皮都会让霍大郎给撕下一块来。
“哈哈哈哈……”孙氏的狼狈似乎取悦了霍子文,他状若疯癫地大笑起来。
看着疯狂笑着的儿子,孙氏捂着脸颊嚎啕大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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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马车漫长的似乎难以忍受,孙氏带着一身的沮丧和疲惫回到了家中。
“夫人。”有人在她身边轻轻禀告道:“舅夫人来了。”
孙氏闻言猛地一惊,自从大郎把孙玉柔给休了后,她与兄长家便算是彻底撕破了脸面。
已是有两三年没有联系了,今日怎地又突然上门了。
崔氏果然在里面等着她。
没有横眉冷待,没有冷嘲热讽,崔氏笑盈盈地看着她,和和气气地说着话。
于是渐渐地,孙氏也大概听出了她这个嫂嫂的意思。
原来是关于她哥哥启复的事情,好像是对一个位置有了几分眉目,想要在这上面使使劲。
“那可是你的亲哥哥。”崔氏拉着她的手,好不亲热地说道:“这种关键时刻你可一定要帮帮他啊!”
“我?我怎么帮啊?“孙氏讷讷道。
“傻姑子。”崔氏轻声说道:“你跟老二媳妇说说呗。她在京城里面的关系可是硬着呢!”
老二媳妇,也就是李如意,她弟弟的岳丈在半个月前荣升了吏部尚书,正好掌管天下官员的升迁调度。
“对她来讲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崔氏热切地说道:“都是一家人,不能不帮忙啊 !”
孙氏的脸上流露出了犹豫的样子,说实话,这件事情她还真是不敢打什么保票。与别家那种需要看婆婆脸色才能过好日子的媳妇不同,在他们家,或者更准确的说在她相公和在她儿子的眼中,她自个是绝对没有李如意重要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恐怕无论是谁都不会站在她这边的。想到此处,孙氏本就沉郁的心情越加了许多凄凉,只想寻个没人地地方,再好好的大哭一场。
左磨右磨,威逼利诱,最终得了一句我试试吧的崔氏尚算满意的回去了,而在临走之前,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对着孙氏说道:“对了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一声,玉柔没了。”
孙氏听后猛地一惊:“你,你说什么?”
“是难产没的,生之前不知道怎地摔了一跤,结果大人孩子都没保住。”
当初孙玉柔跟着霍大郎从京城中回来。
霍家给了她两条路,要么她归宁回家,从此与霍家再无关系。要么就当没有休书这回事,她依然是霍家的大少奶奶,只是后半生怕要在伺候瘫痪的丈夫中度过,结果思考了不过半日的孙玉柔就给出来自己的答案,她选择第一条路。
据说她回娘家后没用多久就被崔氏给嫁了出去,嫁的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