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檐轻轻点头, 两人刚走了几步,猛地听到后面传来呼唤声:“虞姑娘,请留步。”
虞清嘉讶异地回头, 看到一个健壮的少年急匆匆追了上来,商队里有人在唤他, 他却置之不理。柴五郎停到虞清嘉面前,不知是因为跑步还是为何,他的脸红彤彤的。
“柴小郎君?”虞清嘉看到柴五郎很是意外, 她暗暗回想, 自己应当没有东西落在车队才是,柴家这位小郎追上来做什么?
“虞姑娘,你这就要走了?”
“没错。”虞清嘉隔着幕篱,轻轻点头一笑,“这一路多谢商队众人关照,我和表姐这就要归家了, 我二人预祝五郎和掌柜一路平安。”
柴五郎脸上难掩怅然,这一路上琐事不断,再加上虞清嘉始终带着幕篱, 他都没见到虞清嘉几面。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找她,都被虞清嘉那位难相处的表姐岔开了, 所以仔细论来, 自从西松镇启程, 他都没有和虞清嘉说过几次话。
现在虞姑娘要回家了, 此去一别, 不知道还能不再见面。柴五郎心中说不出的不舍,他猛地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问:“谢虞姑娘吉言。虞姑娘,你家住何方?”
虞清嘉笑着和柴五郎道别,听到这里怔了一下:“柴小郎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柴五郎刚刚积聚起来的勇气仿佛突然被戳破了,他支支吾吾,眼睛飘移,黝黑的脸竟也慢慢透出红意:“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知道虞姑娘……”
慕容檐自从柴五郎追上来起就一直在旁边看着,听到这里,他心里轻嗤了一声,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哎,景桓!”虞清嘉没料到慕容檐突然转身走了,她着急地朝后望了望,一时也顾不得柴五郎未说完的话了,急忙道,“我得去追我表姐,失礼了。”
柴五郎忍不住唤了一声,手也不受控地伸上前,似乎想抓住眼前的心上人,可是他的手掌落了空,唯有轻飘飘的白纱流水一般,从他手心掠过。
柴五郎怔怔地看着虞清嘉毫不犹豫地转身,快步追上慕容檐,她似乎对慕容檐抱怨了些什么,两人肩并肩,就这样说闹着走远。
“我想问你,家住何方,高堂安在,是否婚配……”
.
虞清嘉追上慕容檐,她按住不安分的帽檐,口吻虽是抱怨,却自然又亲昵:“别人还在和我们告别呢,你怎么能不听完对方的话,直接就走呢!”
慕容檐可不同于虞清嘉,柴家那个儿子刚起了头,他就猜到那个人接下来想说什么了。慕容檐从来不是一个会忍着脾气的人,他心中不悦,当然转身就走,不过虞清嘉立刻就扔下对方来追自己,这让慕容檐的心情多少好转了些。
“他来告别,关我什么事。”慕容檐轻轻瞥了虞清嘉一眼,说,“你不是说不告而别太过失礼么,怎么刚才不把话听完?”
“你还说,还不是因为你。”虞清嘉没好气地说道,“你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我哪能扔下你?”
慕容檐神色不动,可是眉尖的寒意却渐渐消融。两人之中,终究还是慕容檐更重要,如果两方不能周全,虞清嘉会选择他而不是其他人,这个认知让慕容檐心里舒坦了许多。
越靠近高平城车马越热闹,虞清嘉和慕容檐在路边寻了辆马车,给了车夫几枚铜钱,让他往建安巷去。车夫一听建安巷就知道面前这两位出身不简单,他不敢多看,等虞清嘉两人坐好后,嘴里呼啸了一声,驭使着马朝城门走去。
昨夜下了雨,秋雨一场比一场凉,经过一夜折腾,许多落叶从枝头剥落,掺了冰冷的水浸没在青石板上。低洼的地方甚至积了雨水,倒映出上方灰蒙蒙的天空。一滴水从黑褐的树枝上滑落,骤然惊起一圈圈涟漪,水波颤动中,一袭白色的裙裾轻轻盖住半方水面,雾一样的白纱正缓缓倒映在另半方水面上。
虞清嘉握住黑色角门上的门环,不紧不慢扣动了三声:“有人在吗?”
敲了好一会,里面的奴仆才试探性地将门支开一条缝,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两个身穿幕篱、将浑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的女子:“你们是何人?”
虞清嘉指尖搭住白纱,轻轻向两边掀开,对着里面的家奴点头示意:“是我,六娘。”
家奴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张大嘴:“竟然是六小姐!小姐您不是随着大郎在青州赴任吗,怎么仅有您一人……”
家奴朝后看了看,确定除了另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虞清嘉身边再无扈从。虞清嘉叹了口气,道:“这位是景娘,父亲在任上带回来的姬妾。此中原委一言难尽……”
虞清嘉独身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内室,虞老君昨夜本就睡得不好,今天起来被凉飕飕的秋风一吹,头痛就越发厉害了。她头上带了护额,没精打采地倚在榻上。虞老君目光从堂下扫过,又冷冷瞥了门庭外那个犹戴着幕篱的女子一眼,口气委实算不上好:“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你们是如何回来的,大郎呢?”
虞清嘉只能将父亲突然接到调令,然后携家带口上路,却在半途遭遇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