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白费?你以一己之力,换来李家更大的清名,引世人称赞李家情义,也是美事一桩。可如今,你都做了些什么?街头巷尾盛传此事,莫要说不是你的手笔……李家女儿这样遭人议论,家中姊妹都面上无光!”
李妧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哪里会轻易低头,她不仅不会低头,还要拉着李老太爷同她站在一条线上。
她磕了个头,道:“可如今事情已经这样了,箭已上弦,不得不发。如今到底是借了萧光和的手,外人只会道,我盛名太过,引得萧光和与柳开宏打起来。心下到底也是同情我的……祖父,难道您就没想过,我该有条锦绣路来走吗?”
“上回我已破例,令你大伯母领你入宫见圣驾,可你也瞧见了。新帝连多瞧你一眼也无……”
“隔着帘子,能瞧出来什么?祖父不动这个心思,迟早会有旁的人动。祖父,清名固然重要,可能握到手里的,方才是真东西。”
李老太爷没有再说话。
他沉默许久,道:“在这里跪半个时辰再起。”
李妧道:“是,听祖父的。”
李老太爷起身往外走,待行到门槛前,他方才道:“那你须得有配得起野心的本事。”
李妧背着身笑了笑:“谨听祖父教诲。”
李老太爷尚不知她做局的时候,因为锦鲤争跃那桩事而起的些许嫉妒,将那位杨姑娘也牵拉了进去……
他只道,他心下也不舍的。
柳家……
一个破落户。
怎敢配李氏女?
李妧心计尚且稚嫩,不过有句话倒是说得不错。
“箭已上弦,不得不发。”
既然做了,便要将事做干净。左右外头的人都知道萧光和与柳开宏打架了,不如让柳家整个儿都消失,左右帽子都是要扣在萧光和头上的……
养心殿西暖阁。
如今萧弋到西暖阁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见大臣的时候到底还是不多,但在这里翻看奏折、练字、读书的时候多了起来。永安宫仍在“软禁”之中,太后的手伸不出来,自然也就不知晓萧弋在做些什么。
这是他这几年里,最轻松的时候。
可显然有人不愿意他轻松太久。
萧弋阴沉沉地盯着面前的匣子,心中飞快地掠过这个念头。
那匣子里只放了朵花儿,送来的时候,花朵焉焉地挂在根茎上,叶子也少了两片,根茎间也像是被谁用力地攥过。
单看花的模样有多凄惨,萧弋就能想象出当时杨幺儿该被欺负得有多凄惨了。
这匣子晾晒了一晚,里头的花也枯了,整个都泛着黄,看着就是一副令人生厌的模样。
但萧弋盯着它来来回回地看了许多遍,赵公公都觉得皇上几乎要穿过那个匣子,穿过那朵花,将李妧生揪出来,一指头按死了。
萧弋生来就是个极为护短的人。
他看重自己所拥有的每一样东西,动了他的东西,无疑就是踩在他的头上作妖。这会让他恼火至极,只想将对方拆成七八块儿喂狗。
尤其是他长到如今,中间度过的那些压抑的日子,更让他对自己手里的东西,掌控欲和占有欲都到了一个变.态的地步。
“李妧……”他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赵公公觉得时机恰当,便将今日外头议论的那些话,都学给皇上听了。
萧弋脸上不见一丝笑意,他的眉眼阴冷带着戾气,眼底还带着讥讽之色,道:“她算计萧光和,还要拿幺儿作筏子。她好大的胆子……”
“她不想嫁柳家,朕便偏要让她嫁过去。”
“柳开宏也不是蠢蛋,这样闹一出,他自然知道李妧的盘算。朕且瞧一瞧,柳志好赌、柳家家徒四壁、柳开宏更颓废好酒,如今更厌憎她至极……这样的时候,将她娶进门。她那一腔攀附的心思都叫人踩在脚下,又该是什么模样……”
赵公公躬身道:“皇上说的是,这李妧实在可恶,决不能让她轻易死了。”
“该好生折磨才是。”萧弋语气沉沉地道。
“李鹤这老东西,若知晓李妧手笔,必然一不做二不休,将柳家上下灭口,再推到萧光和的身上,左右如今柳家已经失势,无人会追究,也无人会为他们出头。”萧弋轻声道:“柳家可不能死了。”
忙有人躬身应是,随即悄悄退下,似是听了萧弋的话音,忙去保护柳家人去了。
“柳家这回是不想娶也得娶,李家不想嫁,也得嫁。”
……
柳开宏前脚遭了打,抬回去花了些药费,吃了几服药下去,倒不曾酿成什么后患。
只是等他一醒来,他那叔叔就扑在他的床边哭喊:“那李家太不是东西!那萧光和也不是东西!如今外头都在传,说萧光和瞧不上你,不愿李家姑娘嫁了你,所以忍不住动手打了你……”
柳开宏听得浑噩。
此时他们的屋门被人从外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