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安怕惊扰太皇太后,便拉着庄煜去外间说话, 她把自己的猜测都和庄煜说了, 庄煜脸色十分难看,他恨恨地捶了下桌面:“若真是有人下毒, 非定是姚家和姚太后所为!我绝不轻饶他们!”
元安忙抓住庄煜的手,心疼地呼了呼,然后轻声劝道:“这些只是我的猜测, 但是事关祖母安危, 哪怕只有万一的可能我们都要考虑到,若事情真的如我猜测一般, 只怕替祖母请脉的那位张御医也有些问题,我思来想去, 祖母的吃食用具都要经过桂嬷嬷的手, 桂嬷嬷在宫里几十年,什么阴毒手段没见过?寻常手段绝不过不了她那一关, 唯独替祖母请脉的张御医,伺候祖母十多年, 祖母也十分信任他, 日常请平安脉或是头疼脑热都是他负责, 不管祖母真的患病还是中毒,他不应该一点看不出来啊。”
庄煜沉思片刻:“许圣手从虞国回来后就请辞回击养老了,看来还是得请他回来。”
元安听庄煜说过这个许圣手, 拓跋衍就是为了请他去救仪嘉才有了虞国百万大军剑指尧国一事, 这位许圣手脾气极为古怪, 医术却极为高超,行事由心,救人全凭能不能让他看顺眼,若是能让他顺眼,倒贴他都治,若是让他看得不顺眼,纵是奉上千金他也不治。
他是因为受过庄煜的恩惠才跟着庄煜几年,庄煜请他去远赴虞国救治仪嘉,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去之前言明,救了仪嘉后他就算报完恩情,日后天高海阔随他遨游,庄煜不得强留他,庄煜答应了。
许圣手从虞国回来后便一直住在大都外的药王谷,元安想请他入宫问问仪嘉的状况,他十分不客气地拒绝了,说自己只是乡村野夫,上不得台面,不愿入宫冲撞贵人,就连庄煜也拿他没办法。
元安叹了口气:“既然如此,趁着今日沐休,你亲自去请他,我父亲说凡是大能,总要有几分古怪脾气,你辛苦跑一趟。”
庄煜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寝殿,有些不放心:“你一夜没有睡,祖母这里有桂嬷嬷,你且去暖阁歇会吧。”
元安轻轻摇头:“祖母估计也快醒了,我怎么能现在这个时候去睡觉?我年轻力壮,熬得住,倒是你,本来就忙了一夜,现在又要往宫外跑,记得用完早膳再去。”
庄煜的大手捧住元安的脸,元安这些日子本就因为整理账册瘦了好些,昨夜又熬了一晚,脸色更加苍白,看着元安为了太皇太后这么辛苦,庄煜既心疼又感动。
元安执意不肯去歇息,庄煜吧便吩咐桂嬷嬷在太皇太后床边支个软榻,太皇太后睡后,元安也能躺着歇一会。
庄煜匆匆喝了一碗粥和几块糕点就往郊外药王谷赶去,庄煜一走元安就放下了碗,她本就没有胃口,为了让庄煜放心才勉强喝了两口粥。
丝竹见元安碗里的粥还剩下大半碗,问道:“可是荷叶粥不合娘娘的胃口?”
元安摇摇头:“祖母宫里的粥点哪有不好的?是本宫自己吃不下。”
丝竹又劝了几句,见元安确实吃不下,只好让人撤了早膳。
元安坐在太皇太后床边翻开小茴送来的医书,元安从来没有接触过医书,只觉得十分晦涩难懂,她放下医书疲惫地揉揉眼睛,一抬头发现太皇太后正睁眼看着她。
元安扑上去唤了一声:“祖母!”
太皇太后伸手摸了摸元安的头发,慈祥地笑了:“元安怎么在这?是不是姚氏又为难你了?”
元安怔愣片刻,惊喜道:“祖母您认得我了?”
太皇太后疑惑地看着元安:“你是哀家的孙媳,哀家怎么会不认得你?”
元安喜极而泣,胡乱擦着脸上的眼泪笑道:“认得就好!认得就好!”
太皇太后放在元安发顶的手僵了一下,她不动声色收回手,脸上的笑多了几分苍凉:“哀家昨日是不是犯糊涂,把你和玉郎认成了你们父亲和母亲?”
元安忙摇头:“没有,祖母您昨日就是有些累了。”
“傻孩子,你还真当哀家是老糊涂了?”太皇太后苦笑一声:“哀家早就觉得这些日子总犯迷糊,人老了!”太皇太后叹道:“哀家都这把岁数了,糊涂就糊涂了,你和玉郎都是好孩子,等玉郎父亲和母亲的事妥当了,哀家就没什么遗憾了。”
桂嬷嬷在一旁老泪纵横:“太皇太后您怎么不告诉我?我这个老糊涂!”桂嬷嬷直敲自己的脑袋:“竟然一点没看出来!”
“你这是做什么?!”太皇太后呵斥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哀家撑了一辈子,如今玉郎也出息了,正该哀家享福的时候,不过就是年老犯糊涂,又不是即刻就要死了,你哭什么?”
太皇太后说着拍了下元安的手道:“你和玉郎都是好孩子,哀家知道,就算哀家糊涂了,你们也会好好待哀家,那哀家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元安再也忍不住,伏在太皇太后床边痛哭:“孙媳会一辈子孝顺祖母!”
太皇太后摸着元安的发顶微微一笑:“傻孩子,快别哭了。”
元安嚯地抬起头,对太皇太后信誓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