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布加迪威龙在荒芜人烟的公路上疾驰,车载的重金属音乐声音震天响,驾驶座的男人指尖打着节拍摇头晃脑地跟着哼。男人看起来二十七八,近几年老往海上跑的原因,他衣物外露出的皮肤晒得很黑,与解开三颗扣子的白皙胸膛形成鲜明对比。
身上的西装衬衫皱巴巴的,一看就很久没换,不过因为他那肩宽腰细的好身材,倒是颇有点荷尔蒙炸裂的性感味道。
只是那张英俊帅气的脸上,却不知为何显得有几分愁苦。
“方崇隽。”一道威严的女声取代了音乐,显示屏上显示陌生号码来电,方崇隽满脸懊恼地拍着方向盘,小声嘀咕:“艹!忘了关蓝牙。”
“你人在哪?”
“有事。”方崇隽言简意赅地回道,他完全不想跟这位女士说话。
“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有事?有事也推了,还不赶紧过来!”
“呵,”方崇隽抬起眼抽了抽鼻子,吊儿郎当地挑了挑眉,“今天是什么日子?诶,我还真不知道呢,这不年不节的,没别的事我挂了啊。”
“方崇隽!”女人的声音更严厉了几分,带着警告的意味,方崇隽的手已经放到了屏幕上,终是不敢按下,“已经三年了,我们找了三年,失踪三年法律上可以认定死亡。”
“法律上认定了,我还没认定。您放弃了,我还没放弃。”方崇隽板着脸,低头看了眼方向盘上左手无名指的婚戒,眼神温柔,“我是海沣最亲近的人,如果连我都放弃他,海沣知道会伤心的。”
“……”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好在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种沉默,任由电流声在其中蔓延,直到女人一如既往地强势,“给你半小时,立刻马上给我过来!”
“来不了,我不会去的。”
“你知道来了多少人吗?海沣的同学朋友还有社会各界关心他的人、媒体也来了。身为伴侣缺席自己丈夫的葬礼,你觉得合适吗?”
方崇隽没有说话,他已经习惯不去反驳方淮,因为反驳也没用。
他要做的事不需要方淮告诉他能不能做。
他的沉默显然让对方非常失望,她说:“方崇隽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起来?”
“什么样的成熟?到他们面前去作秀?哭着说多么想念他爱着他,整一个痴情人设好让公司的股票持续上涨?”
“你……你觉得我是在利用他?海沣是我一手养大,他出事我难道不难过?可我们得接受现实!已经三年了,这三年公司如果不是我帮忙打理,早就已经倒闭了!海沣走了我们都很难过,我对他的爱不比你少……”
方淮最后那句话踩到了雷点,方崇隽蓦地爆发出来:“爱?您有资格说爱他?您难道忘了当初是谁反对我们结婚?是谁在海沣苦苦哀求下拒绝参加婚礼?后来更是不接电话不见我们?您知道海沣有多难过吗?如果不是出了这样的事情您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认我们了?现在还以母亲的身份放弃海沣,您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方崇隽没等那边再说,直接挂断电话。震颤的重金属音乐再次在车内响起,方崇隽一脚踩下油门,车子飞速蹿了出去,也不管有没有超速。好在这条路偏僻,路上行人车辆都没有,否则说不得就要出什么大事。
然而方崇隽完全不在乎,他什么都没有了,失去了海沣他就失去了一切。
方淮看着被挂断的手机皱了皱眉。她身材高挑四肢修长,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面容严肃到不近人情,单从外表看不太像是叱咤商界的Z国女首富而像是个搞科研的女博士。若不是知道她年龄,任谁也看不出她的亲生儿子已经年近三十,她本人已五十出头。
方淮本来还想再拨过去,正好赶上助理出来寻她,“方董,方总还没来吗?要不要我去找找?”
方淮抬头看了眼灰暗的天空,摇了摇头,“随他吧。”
方淮越过助理当先走进教堂,神父正在念着悼词,下面黑压压地坐了一片,所有人的面容上都带着悲戚,即使是后排那些按着快门的记者们——Z国首富养子的葬礼,这些人哪敢不给面子——也不能算养子,海沣不姓方,方淮也没有办领养手续,外界只知道她跟前夫离婚,从M国回来时带回来的混血儿,孩子父母是谁,混的哪国的血,方淮为什么要养这个孩子,没有人知道。
不是没人猜过会不会是前夫出轨生的孩子,但稍微了解方淮家事的都知道,这个养子在方淮心目中的地位比方家的正经少爷还高。如果真是前夫出轨所生,哪会有这么大度的女人,养小三的孩子就算了,还对他比对自己亲生的孩子还要好?
因此一度有不少人认定出轨的人不是前夫而是方淮,富家女私生活混乱婚内出轨外国小鲜肉的报道有鼻子有眼地刊登在经济、娱乐头条,即使之后方淮接手家族事业,带领方氏登上首富宝座也没能堵上人们的八卦之心。
这一口黑锅直到海沣和方崇隽结婚才被掀翻。
因为方淮对这件婚事强烈反对——这在同性婚姻已被承认的二十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