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进屋的时候,正好赶上市公安局的一大帮人在吊唁,他并没往前凑,而是默默的站在门口,等众人都退去之后,他才缓步走过去,呆呆的注视着林浩川的遗像,半晌,噗通一声跪倒了下去,喊了一句林叔,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瞬间便涕泪横流,泣不成声。
林静见他这样,不由得悲从中来,于是又跟着哭了起来。
谢东很愧疚,这么长时间,一直说要来看看这位可爱可敬的老人,可总因为各种事情给耽误了,现在想起,真是后悔莫及。这一年多来,师父离世,父亲、母亲,也相继撒手人寰,现在林浩川也走了,这个世界上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无形中又少了一个,怎能不疼彻心脾、伤心欲绝!
哭了一阵,却听秦枫在耳边道:“东子,你先别哭了,你这一哭,小静就更没完了,她还要带孩子呢,你控制下情绪,再说爸已经不在了,哭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啊。”
他这才发现,一旁的林静早已小脸煞白,浑身一个劲哆嗦,两个女伴搀都搀不住,于是赶紧止住哭声,趴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这才缓缓站了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林叔得了什么病啊?”他擦着眼泪问道。
秦枫大致说了下,他听罢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心中暗暗想道,唉,真是人有旦夕祸福啊,不过也好,林叔到了那边,没准又能跟爸爸在一起把酒言欢了。老哥俩再也不用担心什么身体病痛,终于可以一醉方休了。
“东子,你虽然不是直系亲属,但无论从哪个角度论,你都得戴孝吧,咱家亲戚也不多,这两天你得多担待些,除了我和小静,你得唱主角啊。”秦枫把他拉到一边,轻声说道。
谢东连忙点头称是,给林浩川戴孝,理所应当啊,这还有什么可商量的,再说,得到消息之后便与魏霞商量好了,这几天就呆在林家暂不回去了。于是赶紧说道:“放心吧,你有啥事尽管安排我,这几天我一直在这儿。”
秦枫点了点头道:“我想给爸爸做一场法事,已经让青林去接一位高僧了,估计也差不多该回来了,不过,老人家毕竟是领导干部,公开做影响不好,我得和这位高僧出去研究一下,家里的一切就都交给你了,小静身子弱,再加上悲伤过度,你多照应着点吧。”
请高僧做法事,倒也算不上啥稀罕事,可林老爷子一辈子也没信过佛,这事多少有点突兀,但他也没多想,便点头答应了。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青林回来了,见谢东来了,先是点了下头,然后附在秦枫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两个人嘀咕了阵,秦枫这才走过来道:“东子,我先去了,估计得一阵时间,家里可就交给你啊,还有青林,你们俩多帮忙吧。”说完,接过青林递过来的车钥匙,急匆匆的离开了。
秦枫走后,又陆陆续续的有人前来吊唁,谢东自然忙前忙后的跟着张罗,一眨眼几个小时过去了,抬头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快夜里十点多了。
屋子里只剩下他和青林、林静三个人,青林忙着打各种电话,安排明天的事宜,林静则默默的坐在角落里,两个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低垂着头,仍在轻声的抽泣,见此情景,他不由得叹了口气,走过去劝道:“别难过了,哭坏了身子,孩子怎么办?”
林静点了点头,擦了把泪水,苦笑着道:“我知道的,只是这事来的太突然,一下有点接受不了。”说完,泪水又夺眶而出,搞得他的心里也阵阵的难受。
“听话,别哭了,再哭就不让你在这儿呆着了。”他道,然后赶紧把话题岔开了:“你晚上在这里,孩子怎么办啊?才一个半月的宝宝,离开妈也不行啊。”
林静止住了哭,低着头抽泣着道:“没事的,小枫已经安排了,把月子中心原来的那个保育员请到家里了,这几天还让她帮忙,孩子跟她也挺熟悉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他点了点头,却忽然发现好像再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于是呆呆的站在那里,许久也没再吱声。
林静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擦干了眼泪,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东子,你和小枫之间一直不对付,其实我心里清楚,都是他在折腾你。但是,我是真心实意拿你当亲人的。如今爸爸走了,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林静轻声说道:“人活在世上,争来斗去的,无非都是一场空忙,最后什么也带不走,只有亲人朋友的关爱,才是最弥足珍贵的,而这些,我们平时往往都忽视了,真正失去的时候,才知道有多宝贵,只是悔之晚矣了。”
一席话听得他连连点头,是啊,争来斗去,不过是一场空忙......最后两眼一闭,纵容家财万贯、权势熏天又能如何呢?
“所以,你和小枫之间也别互相斗了,通过我爸的这件事,我发现他还是很爱我,也很爱这个家的,而且,你们俩之间,也没什么了不得的矛盾,无非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让这些过去吧,我可不想有一天,你们闹得不可开交、形同陌路,毕竟你是冬冬的干爹,咱们也算是一家人啊。”林静低声说道。
事实上,他和林静之间,真正意义上的交谈并不多,从那次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