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乐挥了挥手, 将祭司名册放回藏书库里, 总算对眼前的少年有了点兴趣。
“你叫什么?”她用堪称温和的语气说。
“奥古斯塔斯。”少年的眼睛亮了起来,微微低头行了个礼, “您称呼我为奥塔就好。”
“行吧,奥塔。”闻乐拍了拍手,拂去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 抬眸,“最后一个问题。既然已经忍受了这么久,那你出逃的理由是什么?”
奥塔轻轻吸了口气,回答道:“......有人想置我于死地。”
闻乐:“怎么说?”
奥塔:“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是最近有好几个魔法天赋还不错的奴隶被他们的主人转卖给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明明还停留在我们那个小镇上, 被转卖走的奴隶却再也没有音讯传回来过。”
“奴隶被控制通信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闻乐挑眉。
奥塔的眼眸稍稍变暗了一些, 眼中倒映着书桌上明亮的灯光:“但那些奴隶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小镇。”
“我觉得有几个奴隶被转卖的价格高到离谱,觉得奇怪, 私下调查过。”奥塔握紧了拳头,“那些奴隶被拉上马车, 出了城门在城郊转了一圈,路过驿站时就会被拉上另一辆运送货物的马车, 随后又被运回城里、集中于某座私宅里。”
“假设这些奴隶就在熟悉的环境中如往常般工作......怎么会一道口信也不带给自己的家人呢?”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用这些奴隶做些见不得人的事?”闻乐意会, 双手交叉搭在了胸前,微微偏头,“那你有去实地求证过吗?”
“很遗憾,并没有。”奥塔叹息, “但光是站在那座宅邸的不远处,就时常能听见隐约的哀叫声,而且我总是能感觉到一股不详的味道。总之......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奥塔是那个家庭里的老人了,何况他的还和主人家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亲缘关系,原本他是不该在被贩卖之列的。
但是在他工作的那个家庭里,除了他的姨夫,他的姨母和表弟都急于摆脱他。现在有个能拿他大挣一笔的机会,对方还承诺奥塔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不选择把奥塔卖出去那才叫奇怪。
所以他趁着对方派人前来交接的空隙遛了出来,耗尽所有的积蓄偷渡到了贩卖奴隶的商船上。原本他应当能随着这艘船漂洋过海到达另外一个国家,但是却中途被人识破了。
闻乐听完他的叙述,上半身往后一躺,倚在椅背上,沉吟了片刻:“你可以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避避风头。”
“但是你家里那一堆麻烦事,还是自己想办法早点解决为好。”
“原本事情还没有那么棘手的。”奥塔轻声叹息,“但是在被捉拿的途中,我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我这才知道他们背后的势力绝对不是我能对抗的了的......”
这才冒着风险召唤“海神”。
“什么背后势力?”闻乐好奇地上下打量这个魔法天赋还不错的俊秀少年,觉得他这样的人物想混得好一些,应该也有自己的方法才对——
“他们与守城的士兵交谈时,我看见了。”奥塔说,“他们出示的,是光明教廷的圣徽。”
“......”闻乐沉默了。
这就不奇怪了。任谁天赋再高,也不敢说自己面对光明教廷这个庞然大物也能毫无畏惧。
在某些光明信仰根深蒂固的地方,教廷的旨意就是圣旨,有时比领主和国王的命令还好使。
“四处搜集奴隶的那位大人,我曾听见他的随从唤他为‘加里纳’。”奥塔说,“我不确定这位加里纳大人在光明教廷里地位如何,但他在我家乡的城镇里的确已经无所不能了。”
“加里纳?”闻乐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眉头微微蹙起,“没听说过。”
“肖·加里纳·克里斯蒂安。”低沉舒缓的嗓音响起,黑发长袍的海神祭司轻轻推开了书房的门,叹息般地说道,“他是教皇书记官手下的得力助手。”
奥塔愣了愣,在见到眼前这个长发男人的全貌之后,忽然惊醒似的低头行礼:“祭司阁下。”
这位他听说过。海神身边唯一的祭司,毋庸置疑的最高亲信。虽然同为“祭司”,对方的职权和自己的母亲却不是一个等级的。
有传闻海神偏爱神殿祭司无双的容颜,将半个海国的权力拱手相让。奥塔本来以为这只是谣言,但在见了祭司本人之后,他居然诡异地觉得这个荒谬的传言可能是真的了。
“冕下。”萨迦没有行礼,只是往闻乐的方向又走了几步,声线温柔地能掐出水来,忽略他说话的内容,那副情态完全是对着情人低语,“您回来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说罢,微微偏头,视线似有若无地停留在了奥塔的身上,唇边轻轻勾起一个笑容。
......奥塔下意识感觉到一股寒气直冲尾椎骨。
闻乐轻轻翻了个白眼,心道我的魔力波动你还感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