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要老说这两个字。
“都……都是一家人。”说到“一家人”时,他的喉头想被人捏住一样,沙哑疼痛。
“如果实在要感谢的话,你唱歌给我听吧。”贺临江也不要求什么难度的歌,就——
“就我曾经在医院里哄那个小妹妹唱的《鲁冰花》吧,你现在唱给我听,当是感谢的意思。”
要求确实不太难,《鲁冰花》这首歌在她小时候也经常听,所以歌词记得很清楚。
娇娇开始清唱,仿佛当初的时光重新回来。
那是小时候的记忆,夏日的阳光很暖,窗外的绿荫在微风中摇曳。
光透过交叠的薄绿的叶,层层传递下来,斑驳的光影映在路边,映在经过树下的每一个人的脸上。
老的收音机里放着婉转动人的歌声,娇娇坐在老院子里,跟着收音机一起放声歌唱。
“当青春剩下日记,”
“乌丝就要变成白发。”
“不变的只有那首歌,”
“在心中来回的唱。”
婉转动人的歌声从病房里传出,苏枕的耳里也听到了娇娇清唱的声音。
空空的廊道里,仿佛只有这一处有动静。
静静地听着她的歌声,他也是第一次听到娇娇唱歌,果然她的嗓音很清甜,很独特。
他微叹了一口气,头靠在廊道的墙壁上,聆听着歌声,心脏却是一缩一缩的疼。
一首歌终于唱完,贺临江点评道:“之前你说法医界耽误了一名好歌手,我怎么觉得,好声音的未来冠军在我的面前?”
没想到他也会这么吹捧一个人,韩娇娇被他说的话再次逗笑了:“我就说你今天不像你以前的样子,今天都不知道夸了我多少次了。”
以前和现在,那能一样吗?
再不多夸两句,可能以后见面的次数会越来越少。
说不定下一次再有消息的时候,就是她和苏枕的婚礼上见了。
一想到苏枕和她的婚礼,贺临江的喉头又开始哽咽,想要那么容易的释然,根本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
可能余下的日子里,他都会想娇娇很久。
不能再听到她说话的声音,不能再看到她同样皱眉的样子,不能再和她一起斗嘴……
“出去吧。”他垂下眸,缓和半天,再抬起来时,用眼神示意她快点走,顺便让她把贺逊叫进来,他有话想和自己爸爸说。
估计才清醒不久,父子两个人确实有许多话要聊,娇娇便点点头,打算把贺逊换过来。
她刚转身走出病房门口,贺临江的手掌已经覆在双眼之上。
他紧闭着眼睛,有种要流泪的冲动。
能不能争气一点。
老贺也要进来了,眼泪怎么能说流就流?
透过五指缝,娇娇果然已经不在门口,他沉沉地吸着气,还是忍不住让眼眶湿润。
一声声的“汪、汪、汪、汪”在病房里最后一次回响。
他念的很低,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
娇娇刚出门没有多久,便在转角处撞见一个笔直的身影。
她微微一愣,脱口就说:“苏……苏苏,你一直站在门口吗?”
他沉默着,黑暗的阴影几乎笼罩他,他抿着唇,没有说话。
她不知怎么,有一点心虚,那大概是因为苏枕可能看到贺临江抱住她的样子,以及他听到她为贺临江唱歌的过程,还有他们的对话,贺临江问的那些问题都比较暧昧不明。
苏枕说过自己并没有那么大方,相反,和外表上看起来不一样的是,他的占有欲和嫉妒心其实都很强。
平时不表现出来是因为压抑着自己,自从和娇娇真正表明心迹以后,也获得了她同样的答复,他决定不再压抑自己的感情。
娇娇还想解释,她怕误会,她的心里确实从一开始只有苏枕没有其他人,如果有其他人的话,早就会移情别恋了。
她曾经和自己的同学说过一句话,她承认这是一个花花世界,诱惑很多,很容易被外界没见过的风景俘获,但只要一颗心和另外一颗心连结,即使两个人身处异地,她愿意相信对方,也希望对方能够相信自己。
如果没能做到,或是在中途被其他的风景诱惑,只能说明两个人有缘无分,或者喜欢彼此的决心不够决定。真到那个时候,便也算了吧,这段感情也就彻底迎来了终结的一刻。
她耐心地说明:“贺临江和我表白过,但是我已经拒绝了,我和他说过,我的心里只有……”
你字还没说出口,苏枕的手指已经置在她的唇瓣。
娇娇抬起头,看到他的眼底,好像揉碎了很多星光,嘴角也挂着柔和而温暖的笑意。
曾经的淡漠和不易亲近,早在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间化为乌有。
他笑起来的样子,当真迷人又优雅,好像她此生中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有那么一瞬间,韩娇娇的心里忽然有点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