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本来就是很痛苦的一件事,而且她连续拒绝过贺临江两次。
甚至,她都没有勇气去看贺临江的脸。
娇娇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毛巾递出去却一直没有人接,她看着他的脚面,很大的一双脚,穿着黑色的皮鞋,静立在面前。
娇娇仓皇地将毛巾放在鞋柜上,打开门留下贺临江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门内。
他没有追来,也没有去关门,视线尽头之内,是娇娇低着头,把隔壁的屋门打开,很快进入的画面。
轻轻合门的声音,像是有枪声重重地击在胸口。
她为他开了一扇门,又为他合上这扇门。
那句话,她说她觉得一个人就挺好的,似曾相识的一句话,他何曾没有说过?
对贺逊,对苏枕,对身边任何一个关心过他的人,统统都说过。
然而,当他从在乎的喜欢的想要照顾的人口中听到一模一样的话时,贺临江的心又被击得七零八落的,都快拼不出一颗完整的心脏。
贺临江深深地呼吸一口气,他不知道人有时候的感情,为什么会这么复杂。
并不是你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在人群里可以立即发现对方的影子,喜欢到无论对方怎么拒绝,都想要再次奋起直追一下,对方就能够喜欢你。
感情的事不是你喜欢ta,ta就会同样的喜欢你。
如果不这么复杂的话,就很简单的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世界上可能会少很多痴男怨女吧。
但是他清楚地知道,哪怕在对方的目光中,永远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影子,也许终其一生都无法进入对方的世界,这份喜欢的心情,因为很得之不易,是宝藏一般闪闪发光的存在,所以受伤无数次,他也依然想要去珍惜,想要再尝试一回。
廊道内的感应灯瞬间变暗,只剩下他屋子里这一个地段亮着光。
又一次听到她拒绝的声音,他无奈地笑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样一天,这样为了感情可以不管不顾的一天。他递出指节,将门轻轻带上。
世界终于安静。
隔壁屋的娇娇正背靠在门板上,一门之隔的距离,她清晰地听到贺临江关上门的声音,她也很难受,难受到像是心里被开了一枪的感觉。
她没想到贺临江会这么喜欢她。
但感情的事从来不公平。
她刚才已经强撑了很久,贺临江说的没有错,其实她一个人不好,非常不好,屋子里都没有亮灯,她站在空空荡荡的客厅里面,面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听着窗外倾盆的雨声,泪水很快就湿了自己的眼睛。
娇娇以前不明白失恋为什么可以和食物挂上钩,她也不饿,可觉得不让自己干点什么不行。
之前去超市买过零食,家里现在还有几包储备粮,她从厨房里捞来一些薯片和山药片等。
一包包地拆开,她开始往嘴里塞,一个劲猛塞。
泪水很快把薯片袋里都打湿,她吃着本来就有咸味的薯片,用手背狠狠地抹着眼泪。
也许不经历过痛彻心扉的失恋,都不算是有过完整的人生吧?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不可能每一个人的感情都那么顺利。
大家都一样,多少都会经历感情的波折,或铭心刻骨,或撕心裂肺,或绝望麻木。也可能就这样平淡地过去。
她只是世界上几十亿人口中渺小的一员,确实地球离了谁都不会停止转动,她不会因为一次失恋就丧失活下去的积极性。
可还是好难受……
她上辈子也哭过,但基本都是收着的,但这回……娇娇含着眼泪,声音突然放开来,一边哭一边把几包拆下来的薯片全部吃干净。
等到情绪终于稳定一些的时候,她又翻找到换洗的衣物,去卫生间洗漱。
准备穿衣服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这些衣服也是苏枕以前帮忙准备的,她从傅韶那边回来,连一分钱,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还有什么不是苏枕给的?
她把衣服又都一股脑地扔到垃圾桶里,件数太多,房间内加上客厅里的垃圾桶几乎都塞不下。
她就拿垃圾袋打包,准备明天丢出去,身上只剩下一件睡衣,穿着躺在床上开始闭目,试着让自己休息。
但一夜都没能睡着。
第二天,忽然有人敲门,娇娇感觉自己有点头重脚轻的,脚步有些虚浮地前去开门。
只打开一条小缝,露出贺临江那张清清冷冷的面孔。
她双眼无神地看着他,脸颊都有点红晕:“有事?”
有事?
当然有事!
贺临江马上把手掌拍在门板上,借此推开一点点门缝,她自然地会往后退两步,看着她这种比平时还要虚浮无力、没精打采的样子,他就知道她有事。
掌心一下摸在她的额头上,如他猜测一样,果然一片滚烫。
娇娇自己都不知道,目前已经是发高烧的状态